红胡子

邵氏电影中国香港1971

主演:王引,白羚,陈鸿烈,井淼

导演:张曾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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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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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3-08-31 17:11

详细剧情

故事梗概:   根据田原原著小说改编。 民国初年,东北著名的红胡子头领大青龙被捕。在火车押解途中,他得其手下小白蛇、二光头、老三、四至儿搭救,逃脱时腿部中弹。手下把他送到其挚友王二虎的大车店暂住疗伤,其余人则藏在附近的刘家窝,注意随时可能发生的变化。民团怀疑王二虎藏匿大青龙,找他问话,被王二虎巧言掩饰。大青龙与手下商议以假出丧离开大车店,并想借此转移民团对红胡子的包围。但出丧时民团来到,揭发这是假出丧,大青龙意识到出了内奸。众人都认为四至儿最力可疑,果然,四至儿在一次战斗中失踪,做了内奸,并杀死了前去找他的老三。小白蛇在众人的支持下废了吃里扒外的四至儿。大青龙最终因伤势过重死去,临终前嘱咐手下不可乱杀乱砍,要珍惜人命,并宣布由小白蛇继承大当家职务。小白蛇率众与投降日本鬼子的民团血战一场,杀死了民团的头子,离开了红胡子的队伍,决心去做一个普通的庄稼人。   外...

 长篇影评

 1 ) 向伟大的人道主义和人性的善良面致敬,向大师致敬

摘一段评论音轨的字幕:

影片最后,保本登和红胡子走回回到影片一开始的诊所跟前,这部3个小时的电影行将结束。在此,我们要和我们的英雄们说再见了,事实上,也是要和所有黑泽明制造的英雄们说再见了。

他们是黑泽明电影荧屏形象中最后的英雄。当他们走回诊所,导演给自己的电影制作时代划上了一个句号。这些创作是他伟大的诗篇,也是属于世界电影上的让人兴奋的时期。自此以后,黑泽明开始拍摄完全不同风格和类型的电影,但是我们再也看不到保本登和红胡子一样的角色了。

《红胡子》是黑泽明的导演生涯多产期结束的标志,也是他最后一部黑白电影。1965年的《红胡子》,是他从1943年开始到现在的第二十四部电影,而接下来的28年他只拍了7部作品。

在六十年代日本,黑白片还是主流。黑泽明对于彩色电影的接受速度很慢,直到和某位摄影师见面后,才开始拍摄彩色电影,并且多次和人提到是这个摄影师教会了他色彩的运用。

呵呵,要感谢盗版商“九鼎”,译出的史蒂夫•普林斯(斯蒂文•普林斯)Stephen Prince独家评论字幕。此人在弗吉尼亚大学教授电影史,专攻日本电影,曾于1991年著书《武士影像:黑泽明的电影》,详尽的解析了黑泽明的电影生涯及其在影视上的地位,还曾为多部CC版的黑泽明作品录制评论,他的讲解颇具权威性。

另,Stephen Prince提到,在保本登第一次面对手术伤口缝合,昏倒在手术台旁那一段戏,是黑泽明通过本片,表达了一个他的观点:作为艺术家,永远不应该移开视线。普通人都会选择逃避悲剧,而艺术家应该面对所有的不堪入目和好的画面,而不应该退缩。

我想,这也该成为一个喜欢看电影的人对自己的标准和要求。

 2 ) 黑泽明的慈悲之作!

医者仁心。
红胡子智勇双全、不畏强权怜惜穷人、以身作则感动保本,保本感动otoyo,otoyo感动帮佣。。。
onoyo屡次打翻药水,终于被坏孩子和保本的耐心所感动,对小小偷chobo产生深切同情,后与帮佣对井底大声呼喊chobo还魂感天动地!chobo吐出毒药,会没事的,看似神奇迷信,实则是导演的慈悲!
贫穷是罪,病在身病在心。如果说红胡子这样的医生难得一见,可片中种种因为贫穷无法正常治疗的病例却比比皆是。黑泽明导演从电影中反映出对贫苦之人深刻的同情和怜惜。
打伤妓院打手给他们治疗,还说医生不能打架,很有喜剧效果。这在黑泽明一贯严肃的电影中并不多见。
虽然三个小时,如果能耐心看,故事情节十分细腻感人。注意人物礼节、行动及手型等,不难发现细节安排相当周到。吃饭情节及构图前后照应,人物心里想法却产生完全反转变化,给观众更加鲜明震撼!黑泽明导演一向以构图完美著称,该片绝不例外。

 3 ) 爱与善良的传承

这个是黑泽明温暖感动充满人道主义关怀的电影,最后一部黑白片,红胡子太伟大了,悬壶济世,让我想起了我的佛教上师银巴,都是用工具救人的一个是用药,一个是用佛教。最后电影在井里喊话,把人从地狱拉回来,太让人动容了。镜头翻转那个井里眼泪,包含人对同类对蝼蚁一般人的所有美好情感!!如果让我选择一部来给所有生命教育做科普的话,我会选择这一部,这个妓院的小孩子太好了,慢慢被人性感动的过程非常动容悲鸣!!!!!!!!!!!!!

 4 ) 我对《红胡子》的五点看法(短评又盛不下了)

1.《红胡子》就是黑泽明版本的日式“怪谈”故事集,凸显了其“哀吾民之多艰”的悲悯情怀。

2.黑泽明骨子里应该是托尔斯泰式而非陀思妥耶夫斯基式的民族文化“旗舰”,即看起来拍的都是日本的故事,但其凭借形式及创作心态却多以西方为尺度,就像影片里的“红胡子”,看似传统乡医,但心态与理念上却更加接近现代西医。

3.余华的创作一定一定受到过黑泽明《红胡子》的影响:“喊井”之于《许三观卖血记》,“一女二夫”之于《文城》。

4.小女孩真的是“天使”一般的存在,影片中两处使我头皮发麻通身战栗:小女孩的“哭声”和替小老鼠“喊井”。

5.《红胡子》文本的原创性极强,而后来也果真被拍成了“迷你剧”,重点是其“病例”人物的典型选取体现了“我们时代的神经症人格”症候群,极具现代性意义,相当敏锐而超前,对表现现代化前夜日本底层民生群像的捕捉刻画令人着迷。

 5 ) 黑泽明老师给年轻人的一部电影

保本敏郎同学从医学院毕业之后需要找个地方实习,然后就来到了红胡子老师的医院。这个医院很特殊,里面的病人都很穷,并且得了各种病,红胡子和另外两个年轻人是这里的医生,一共才三个。
保本同学其实没想来这地方实习。他想的是去当将军的医生,不仅薪水高,还有地位,倍儿面子。
因此,保本同学的抵触情绪表现得很明显,但他终于还是慢慢变了。促成他改变的是几次死亡和一次治病。
第一次面对死亡,他呕吐,并且丝毫不能理解这为何能被称为“严肃”?第二次面对死亡,那是一个好人,他已经比第一次淡定很多,甚至可以给将死之人把把脉。第三次面对死亡,他则已经能够开始去想点什么,并开始转变。
这些死的人都是好人,也都是穷人。但他们都有自己的故事,这故事还感人肺腑。面的死亡时,他们都很自足,因为自己的一生总归有个盼头,也就是有追求。这种追求,也许就是红胡子老师所说的“严肃”。
死亡当然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以至于身为医生的红胡子都不得不承认,该死的人注定就会死,医生什么也做不了。医生能做的只是对抗贫穷和无知,这些是可以改变的。大部分问题都超出医学范围和医生能力之外,比如死亡,所以即便感到痛心,好人还是一个接一个的死去。
目睹这些的保本开始感受到这些穷人、普通人生命的意义,也意识到作为医生的价值所在,于是穿上制服,正式开始他的实习生活。
但很多事情不是下定决心就可以,还需要磨练。给偏执、阴暗心理的小姑娘治病就是一次磨练。
它需要耐心,这耐心的前提是爱心。如果按照黑泽明“好人”的标准,我称不上好人,因为我缺乏耐心。如果我遇到这个小姑娘,我会放弃,正如保本同学做的那样。
但红胡子老师言传身教,教育保本同学什么才是真正的医生。
一个真正的医生,不是开药的,也不是做手术的,当然更不是背多少医书。一个真正的医生,是能走进自己病人的内心,得到他们的信赖,并医好他们“心”的人。
这需要一颗非常慈悲、非常包容的心,医生需要这样一颗胸怀。
当保本同学明白这些之后,他自己的生活也变得好起来了。原本让他郁结于胸的一堆破事儿,在选择宽容和谅解之后,生活变得跟冬天的天空一样明净。
保本同学还是被推荐成了将军的医生,正如他之前所期待的那样。但这时的保本已经不是当年的保本,他选择了跟着红胡子老师混。虽然这没钱又没地位,但他觉得有意义。
这位毕业生就这样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的方向。
除了保本之外,中国的好多毕业生都没能有幸遇到红胡子这样的老师,于是他们仍然朝着钱和地位奋斗。
黑泽明老师的这部电影,其实可以叫《给年轻人的一部电影》。他就是赤果果的说教,用好多好多的故事将好多好多的道理,让一个迷茫的年轻人找到生命的意义。
黑泽明认为,生命的意义在于奉献,在于多为他人着想,在于战胜自己的自私,在于胸怀宽阔,在于帮助他人。
这种价值观具有人文关怀,也是很多社会所宣扬的主流价值观。
只是在今天的中国没有这样的东西,也许在其他的资本主义国家这么做的人也不多。但不管怎么说,这种东西绝对可以作为一种追求,一种让自己的生命更有厚度的追求。
这种追求不仅对他人有利,其实获利最大的恰恰是自己。看看保本同学就知道了。
当你觉得生活欺骗了你,其实可能是你先骗了生活。你认识这个世界的价值观出了问题,当然事事不顺了。所以人道主义、人文关怀,虽然看上去很无私(也的确很无私),但最后还是回到自身。因为你所做的一切都会在自己的生活中反映出来(也许这是社会与个人的双赢?)。
黑泽明老师的说教虽然很明显,但影片的故事、表演都很精彩,因此也不显得突兀,是可以接受的程度。
作为黑泽明老师,当然有资格给年轻人说教。这部教育片平实、易懂,当刚毕业的年轻人在寻找人生方向时,可以作为参考。比如我这个马上就要走出校门的人,还是需要一个罗盘的。虽然还在摇摆,但价值观接触多了,才有得选,才知道什么适合自己。

 6 ) 《红胡子》电影剧本

《红胡子》电影剧本

日本黑泽明制片社/东宝公司出品(1965年)
原作:山本周五郎
改编:井手雅人、小国英雄、菊岛隆三、黑泽明
导演:黑泽明
主要演员:三船敏郎(饰新出去定)、加山雄三(饰保本登)、江原达怡(饰森半太夫)、三户部素惠(饰阿竹)
译:钱端义

1.小石川疗养院前
保本登走来。
他站在大门前,抬头看大门柱上挂着的那古色苍然的大木牌:小石川疗养院
然后茫然望着传达室。
一位青年身穿淡灰色短衣,下穿同样颜色的肥大裤子,腰间打摺而裤口细小,脚腕紧紧系着腿带,从他身旁走过,边斜眼瞧着保本边走进大门(这人名叫津川玄三)。
从他的发型马上就知道他是个医生。
保本登有所领悟似地随着那人进门,向传达室走去。
保本:(向传达室的人)我是保本登……
津川转身回来。
津川:是保本先生吗?(向传达室的人)我知道……我来引路,你不用管了。
于是向保本打了个招呼,说声“请”,恭谨地一揖,就同他并肩走去。
津川:(热情地)我是津川玄三,正等着你来呢。
保本:?
津川:是呀,你一到,我就能离开这里了,就是说,我和你轮换呀。
保本:(颇感惊奇)只说让我来看看……
津川:(微微笑着,盯着保本)听说您到长崎游学了……
说起来,保本的服装的确象长崎学生,有点外国风采,显得潇洒一些。他的态度也表现出自己是被选拔出来的那种自负和自豪感。
津川:……去了多久?
保本:三年多一点儿。
保本这样回答了一句。不知为什么,他好象是内心非常痛楚,皱起眉头,背过脸去。
津川:(没有注意到他这副表情,仍然滔滔不绝地说下去)这里可真艰苦,不在这里呆下来是不知道的,因为,病人都是满身跳蚤和虱子、全身脓包、臭气难闻愚昧无知的贫民。我们的工资又微乎其微,而且红胡子使唤人向来不分昼夜,把人支使得累得够受。
保本:红胡子?
津川:是这里的头头,(用手从腮帮子摸到下颚)毛毛茸茸,有点发红色的胡子……这人可真厉害……真厉害呀。这里呀,谁要是来到这样的地方,都后悔不该当医生。
保本看着渐渐走近的疗养院房屋。只见正门业已老朽,顶也歪了,房上的瓦也七歪八扭,两侧的房脊凹凸不平而呈波浪形。
(叠)

2.门诊患者候诊室
人挤得满满的。
男女老少都是衣衫褴褛的穷人,人声嘈杂,喧嚣不已。
随津川来到这里的保本,顿时愁眉苦脸,停步不前。
保本:这烂水果一般的气味是怎么回事?
津川:穷味呗,这些人身上的……这里是门诊患者的候诊处。全都是免费治疗,免费供药的……可全都是那些活着倒不如死了好的人……请这边。

3.病房走廊
津川和保本走来。
只靠一边的病房里,患者都穿着和津川同一式样、只是颜色不同的白色窄袖衣服。他们在地板上铺着被褥躺着,人多得迈不开腿。
保本停步向室内窥视。
“不铺草垫吗?”
津川:哪里也不铺……我们医务人员的房间也是这样。这里简直就是牢房。
“真的,先生……衣服也是这样的呀……”
患者之一象拖犯人那样,扯着一个袖子给他看。
“这衣服,我们男的没有关系……可是不管怎么穷,女的终究是女的……一点鲜艳的都不给穿,作孽呀……直说吧,这个样子,要死也死不了呀。”
另一个患者——佐八,边咳嗽边说:
“这衣服呀,一脏了立刻就特别显眼……洗也不费事……总之,就得老穿得干干净净的才行,你刚进来的时候不是也象垃圾箱那么臭吗?可现在好多了……而且多亏这衣服才……(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你瞧,你可不能说话了。”
皮包骨的老年患者这样说。
“红胡子先生不是告诉过你吗?……不听他的话又得吐血。”
“反正我是该死不死净给人家添麻烦的家伙……”
为衣服而发牢骚的患者嘟囔着说:
“虽然药钱一分也不付……可是,要死的话我还是愿意死住草垫上呀……因为不论什么样的贫民窟,草垫子总是铺的。”
佐八:草垫可不行,那个,说什么来着?哦,说草垫净吸潮湿和尘土……所以(又大咳起来)……
老年人:你瞧瞧,不听话就真会死了的呀。
保本:这衣服和睡地板是这里早就规定的吗?
津川:红胡子老爷的改革。
他耸耸肩膀举步走去。
“红胡子是这里的霸王。治疗方面是很热心的,也很有本领。诸侯老爷和大财主中相信他的也不少。可就是办事总爱固执己见,蛮不讲理,过于极端,最近就是这样。”
说着嗤之以鼻。
两人转过走廊拐角。
津川:这里是患者的食堂,那里是厨房。

4.两栋房之间的走廊
两人走来。
有四个女工在井亭的井台上洗餐具。
津川:那些女的是厨房的。

5.另一栋房
两人走来。
津川:这栋房有我们医务人员的宿舍。……朝南面阳光充足的地方都调给病人用,我们住的是朝北阴湿的……这里是我们吃饭的地方,名义上叫食堂。在自己房间吃喝是绝对禁止的……这都是红胡子老爷的改革……
保本:好象连火盆也不用啊。
津川:病房以外是不用的……照红胡子说,江户这样的寒冷程度反而对健康有益。听说除病房,也没有生炭火盆的预算……
津川来到这里,突然把话打住,小声说:
“这是红胡子的房间。”
悄声说完就向关得紧紧的板门大声报告:
“津川到。……我把保本先生领来了。”
“进来!”
津川向保本示意一下,推开板门。

6.红胡子的房间
象是两间六铺席的房间连接起来狭长的屋子。一头是高台的窗,左右是三段的柜橱和抽屉柜,每个抽屉都贴着药名签。
窗是向北开的,薰黑了的纸拉窗泛着寒光。米黄色的栎木柜橱和抽屉柜也是寒光闪闪。
穿着和津川同样服装的中年男子面对窗下的小桌在写什么,他转过身来。
果然是满脸略带红色的胡子。
津川到他面前非常拘谨地行礼。
保本也行礼。
“我是保本。”
红胡子:我就是红胡子。
保本:?
红胡子:本名是很咬嘴的……新出去定……
于是用异常尖锐的炯炯目光注视着保本。然后语气十分果断地说。
红胡子:你从今天开始,作为见习医,在这里工作。
“可是我……”
保本一时惊慌,说话口吃起来。
“……可,等一等,我父亲只告诉我到这里来见见面……”
红胡子:(象是强迫命令)你从今天起就在这里工作……还有,在长崎学习时的笔记和图像赶快全都交给我。
保本:可,可是笔记和图像都放在家里……好,反正我回家一趟再……
红胡子:这倒不必……你的行李马上就会送来的。
保本:?
红胡子:我要和你说的就这些。(向津川)带他去房间吧。
红胡子只说了这些,就转过身去伏案工作了。
保本觉得此人生硬得实在难以接近,因而一时茫然不知所措,目不转睛地望着他那硕大的背影。
(划)

7.森半太夫的房间
向北的窗户,一边是裂缝的墙,一边是厚木门的木柜,地板上只铺着镶边的座席。这是一间冷嗖嗖的六铺席小房间。
象红胡子一样,坐在窗下小桌前的一位青年男子介绍自己。
“我是森半太夫。”
他尽管年轻,可是未免显得太瘦弱和倦色过浓了。
森:(阴沉无力的语声)这里是相当艰苦的。但是,如果有了这样思想准备,要学的东西就很多了,将来一定有用。好吧,让我们一道努力吧。
“我不想困守在这样的地方。”
坐在森面前的保本气冲冲地这样说。津川在旁只是微笑。
保本:我是为了当幕府的值班医生,才去长崎学习的。如果我回到江户就能给我侍医的位置。……可是……请你听着……虽然我父亲只是个开业医生,可是他有个朋友,叫法印天野源伯,……
津川:是吗?天野源伯是幕府的首席值班医吧。
保本:是的,他为我去长崎学习提供了方便,还答应推荐我当诸侯的侍医。
津川:嗯,既然那样,为什么还干这差事……
保本:不知道,简直好象让狐狸迷住了一般,真是……啊……(突然忧形于色,沉默不语)
津川:(看着他)好象有什么难以出口吧。
保本紧闭嘴唇,默不作声。
津川:可是,怎么说呢……有天野源伯这样过硬的靠山,可是结果却这样,那也只好死心了。……我们半个月前就知道你要来了,说不定红胡子看中了你……红胡子这个人哪,对于中意的人反倒莫名其妙地冷淡……我这样的人,大概他是看不上的,所以从来也没有叨咕过一句……总而言之,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说来也是,森半太夫似乎也没有把津川看在眼里。因为津川喋喋不休的时候,他竟然扭过身去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但是不时用清晰而尖锐的眼神盯着保本。保本使劲握着裤腰,象石头一样,文丝不动地望着天棚。
津川说完,略停了一会,保本语声颤抖地说:
保本:我决不由他们摆布……这是狡猾的圈套。……我呀……不管红胡子怎么说,我要马上离开这儿。
森:(心乎气和地)这事情啊,保本先生……这里是地方衙门管辖的……是地方衙门给你发的正式任命啊。
保本:?
津川:这就是说,你跑也跑不了,躲也躲不开。多亏你来我才能离开这儿。……好吧,去你的房间吧……虽然这么说,在我走以前,还是我们俩的房间……打扰你啦。
津川毕恭毕敬地向森深施一礼,站起来。
保本连个招呼也不打站起来就走。

8.走廊
两人走来。
津川:他呀,是个了不起的才子。和我总是合不来。
说着,打开邻室的板门。
津川:这就是我们的房间。唷,你的行李已经送来了。
保本向房间里一看,立刻愣住了。他马上转身就走。
津川:(追着)去哪里呀?逃跑可会惹出麻烦的呀!
—个十八、九岁的姑娘(阿杉)跑来。
阿杉:(向津川)又发作了。可是药用完,没有了。麻烦您,能不能马上给配一副?
津川:那药除了红胡子大夫自己配之外,别人不能动手。大夫在屋里。
说完就去追保本。

9.药圃
保本怒气冲冲地大步走来。
因为是冬天,药用的草木本植物几乎落叶殆尽,都用稻草包着防冻。半腰地方各挂有写着药名的小牌子。
津川追来说:
“保本先生,保本先生……从那里往前面是不许进去的。”
保本根本不理,照旧往前走。

10.独院前
保本来到这里,吃了一惊,停下脚步。
象是新建的一所房子。
从大敞大开的大门里可以看见仿佛客厅式牢房的栅栏。
雪白胳臂和手攀着栅栏。
津川跑来,使劲往回拽保本。
津川:这里可是除红胡子之外谁也不许来的。
阿杉拿着药从他俩身旁跑过去。
津川:(目送阿杉的背影)那个女人……她叫阿杉,她不是病人……是伺候病人的。
阿杉跑进独院,立刻砰地一下关上大门。
保本:那所房子也是病房?
津川:住在那里的姑娘的家长自己花钱盖的,那姑娘是特殊病号,房子整个是牢房的结构。阿杉掌管钥匙,谁也不许进那院子。也决不许那姑娘单独出来……因为那是一位螳螂姑娘。
保本:螳螂姑娘?
津川:真是绝妙的外号呀。母螳螂不是交尾后就把雄的吃掉吗?……那姑娘也是这样……身世是保密的,所以不知道。似乎是一家大商号老板的女儿……杀了这家商号的二个人。
保本:?
津川:听说她调情献媚,弄得男人不能自持,到了神魂颠倒毫无抵抗的时候,就用簪子一下扎死他。
保本:是不是因为有被男人坑苦了的事才这样?
津川:红胡子的看法可不是这样,说是天生的色情狂。红胡子说,与其说她是疯,不如说她的体质本来就是这样更准确……可是(说着默默自笑)真可惜呀……不管怎样,真是个羞花闭月的美人呀。
保本回头望去。
隔着药圃,那是一所静悄悄的独院房。
(划)

11.食堂(夜晚)
红胡子、森、津川、保本坐在饭桌前。
红胡子:保本,怎么不动筷子?
保本:不想吃。
红胡子:是因为不饿呢,还是饭菜不合口味?
保本:是因为不喜欢这个地方,所以不想吃。
森、津川和女佣人都提心吊胆。
但是红胡子没有发火。
红胡子:不好吃的东西,细嚼也会吃出味儿来。这里的工作也是如此,钻进去了,就再也舍不得走了。
保本:……
红胡子:听说行李送来了。为什么图像和笔记不拿出来?
保本:因为我不愿意!
红胡子:不愿意?为什么?
保本:我学了荷兰医学的各科,下了很大功夫,掌握了自己独自的诊断和治疗方法,这是我的东西,没有被人剥夺的道理。
红胡子:(瞪起眼睛)医学不是某个人的东西,是天下人的东西。
保本:仅仅以治疗白内障而成名、而致富的医生不是也有吗。
红胡子:(又瞪了他一眼)我先告诉你,在这里少说废话……老老实实交出笔记和图像,立即换上这里的工作服!
红胡子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大步走出去了。
保本怒气冲冲地目送他的背影,转过脸面对女佣人,从怀里拿出几个小银锭扔给她。
保本:喂,买酒来!
女佣人犹豫不定。
森:保本先生,这里不许喝酒呀。
保本:就是因为不许,才要喝!我的本意是凡是这里禁止的事,什么都要干;这样的工作服我就是不穿。我让他为我感到头痛,让他忍受不下去了,然后央求我:请你无论如何赶快走吧。
说完再一次向女佣人吼叫:
“买酒送到我房间来!”
说完站起来。
(化出)

12.(化入)独院前
独院大门开一条细缝,阿杉窥了窥动静之后,神情十分为难地跑了过来。
她俯视着还没有穿上工作服靠着梅花树根仰望天空的保本。
阿杉:你这位大夫真拿你没办法,这事还要和你说多少次你才明白呀……
保本:我倒要问你哪,要跟你说多少次你才明白呀?……就因为这里不许来,所以我才来的。
阿杉:你想这么干使新出先生生气,就干脆把你撵出疗养院吧?……可是新出先生不会上你这样幼稚的圈套……再说,你就为了这个来的?
保本:怎么?
阿杉:你对我家姑娘感兴趣了吧?
保本:(有点发怵)当然也不能说不感兴趣,遇到罕见的病人,当医生的还是想给她治治的……我和森先生他们不同,我是正式学习了荷兰医学来的,懂得连红胡子都不知道的诊断和治疗方法。
阿杉:那么为什么不用它治疗别的病人?
保本:好对付的病,谁也不感兴趣。
阿杉:说得好听!我可不信。
保本:不信?不信什么?
阿杉:除了去定先生之外,一般男人对我家姑娘都怀着不可告人的兴趣,就说津川先生吧……(突然噤口不言)
保本:津川先生干什么啦?
阿杉:他趁我不在时,悄悄来看姑娘,我再晚来一会就出大事了……幸亏有栅栏隔着,没有出什么事。
保本:我和津川可不同。
阿杉:该怎么说呢,男人是不能轻信的。
保本:哼,我觉得女人倒是不可轻信的。
阿杉:?
保本:因为我相信了女人,所以才倒了霉。
保本说完,蓦地站起来,怒气冲天地走了。
阿杉茫然地目送着他。

13.疗养院门口
传达室前站着一个女人,象是在等人的样子,这人是天野昌枝。

14.两栋房之间的走廊
保本走来。
“上哪里去了?”
森半太夫同他打了一声招呼。
森:来客人了。
保本:客人?
森:叫昌枝的,……
保本:昌枝?
森:说是提昌枝如果不认识,就说是千草的妹妹……她是这样说的……
保本:千草!(脸色骤变,干脆地)不见,你就说我不在。
森:……
传来锤声。
森纵目望去。
病房前,阳光之下,佐八摊开了木料和工具,在做车轮轮辐。
森:喂,佐八!不卧床可不行啊。
佐八:(频频点头)唉,就去……唉……
嘴里答应可是手里的活却不停。
在厨房干活的年长的妇女们探头张望。
其中之一的阿竹搭了腔。
阿竹:先生,我们也告诉他要适可而止……可他还是这样干,还买鱼买蛋给病人……要不注意,他就连自己的粥和药也给人了……自己病重,不知他是什么想法,真叫人着急。
保本吃惊地看着佐八。
佐八:请原谅,马上就……这就完了……
森:(视线从佐八转向保本)全都是难对付的家伙。
说完就走了。
(划)

15.保本的房问(夜晚)
保本用饭碗喝酒。
森拉开板门进来,在保本面前坐下。
森:你打算怎样!……你想永远这样干下去吗?……这样引人注目的幼稚反抗,谁也不会同情……而且你如果认为你这样一来新出先生就屈服,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你好好想想吧,吃亏的不是别人,只是你自己呀。
保本想反驳但理屈而词穷。
森:津川也不干了,先生忙得不可开交……甚至今天先生也照旧出诊,而且这么晚还没回来……尽管如此,可是你……先生很早就说过,这里需要更好的医生,这个疗养院最需要有技术而且认真工作的医生……津川这个人不行……所以先生对你抱着希望。
保本:(故意说歪理)对我的希望不是这些,这个我很清楚。
森:那你说是什么?
保本:红胡子是想得到我的笔记和图像,所以才把我调到这里来的。
森沉下脸来。
保本:我跟你说清楚……证据就是我交出了那些东西之后,红胡子就完全不干涉我了,不穿工作服,什么都不干,他全都装作不知道。
森气得发抖。
正想挥拳打他。
此时传来慌张的脚步声。
阿杉的画外音:不得了,不得了!
森:(慌张拉开板门)出了什么事?
阿杉:(一刹那间,看见森的神气,有些畏缩)那……姑娘……姑娘跑了……我一时不小心,把钥匙插在锁上,就到厨房干活去了。她就趁这个空子……
森飞快跑出去。
阿杉跟了出去。
保本一个人留在屋里。
他一肚子怨气,对远处的纷纷攘攘漠不关心,照旧喝酒。
一个女人站在打开的板门外。
她美貌惊人。
那女人盯着保本飘然而入,背着手关上了板门。
保本欠起身来。
女人在他面前颓然而坐。
疯女人:求求你,救救我吧……我根本不是疯子……呶,听我说……你是新来的医生吧……是阿杉告诉我的……呶,这里穿灰色窄袖衣的医生不行……不认真听我讲的话……你会认真听的吧……我的确杀了店里的人……不过确实有重要原因的呀……我小时候就被男人糟蹋过。
保本颇感兴趣地听着。
疯女人:……可是……这话,女人是没法说出口的呀。
保本:我是医生,你对医生用不着难为情。
疯女人:(诚恳地点点头)我九岁的时候被年老的掌柜玩弄了……他威胁说这事要告诉了别人就把我杀了……
保本:……
疯女人:这个掌柜不久侵吞了店里的钱款,被驱逐出店。尽管如此,可是在他离开之前还多次玩弄我,而且每次都威胁我说,告诉别人就杀死我,杀死我……往下……嗳……我再也说不出口了。
保本:说嘛……什么都说出来吧。
疯女人:(目不转晴地看着保本,继续说)……那是十一岁的时候……又受到男人的玩弄……在仓库里……这个人是接前一任的掌柜的……他也说,告诉别人就杀我……还说明天再来……我照他说的,又去了……因为我怕,要是不去他就杀了我……我老是想,我一定会被男人杀死的……被杀死的……我害怕,说不定什么时候一定被男人杀死……
这女人拉住保本,上牙打着下牙咯咯作响,一副害怕的样子。
疯女人:求求你……救救我……求求你……
保本:安静些……安静些,索性把话都说出来。
疯女人:(使劲抱着保本,把脸贴在他的胸前)……十七岁的时候,店里的人第一次摸进我的寝室时……我想这回一定是来杀我的了,这回可要杀我了……我不顾一切,拿起簪子,就是这个簪子。
疯女人伸出一只手给他看。
她手里扁平簪子的两条腿发出锐利的光。
保本吃了一惊,想把那女人推开之后逃跑。
但是那女人以异乎寻常的力气抱住他,边说边紧紧地趴在保本身上。
疯女人:……店里人进来躺在我身旁……就这样搂抱我……边说梦话似地边这样……
她贴近保本的脸,仿佛陶醉在欲望得到满足之中,那炯炯目光和热腾腾的呼吸,伴着荡气回肠的语声迫近了。
保本想大声喊叫。
可是被疯女人紧紧吻着不放,而且是狂吻不已。保本在头晕目眩的冲击之下,一霎那间全身无力。
那女人的脸一阵痉挛,表情凶狠,牙咬得卡卡直响,象野兽呻吟似地自言自语。
疯女人:那时我就这样……反正自己被人杀死……不如杀了对方……就拿这簪子使劲扎,就扎这个地方。
拿着簪子向保本的耳后扎去。
疯女人:就扎这里,使足劲扎,拼命地……
保本拼死挣扎。
疯女人发出可怕的笑声。
保本由于惊恐而瞪起眼睛,怪叫一声。就在这时,板门突然开了,他看到红胡子的脸,霎那之间过后就是一片漆黑了。
(划)
头上缠着绷带而沉睡的保本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眼前坐着的红胡子,慌忙起身。
红胡子:别动,别动……安安静静地躺着……簪子没有扎到动脉,只是后颈的肉扎裂了一点,躺一天就会好的……不过,如果我回来得晚一步,你就给扎死了……你看!
红胡子卷起左边的袖子给他看。
从手腕到肘部全都缠着白布。
红胡子:我也挨了一下……那姑娘把我这里咬伤了五处……她是先天疯狂……你也听她说过吧,她小时候的事……但是小时候有过她那种遭遇的女人多得很哪。
保本有些害羞,想解释一下。
红胡子:这算不了什么……你当时喝醉了,况且男人见了美貌的女人往往先软了下来……原因就在这里……这事谁也不知道,半太夫也不知道,所以见人也不必难为情,只要吸取教训就是了。懂了吧?
保本十分动心,不由得落泪。红胡子从怀里拿出纸来,象是要给他擦泪,可是突然自己大声擤了擤鼻涕。
红胡子:没事儿,睡吧,什么也别想,好好睡。
红胡子说着走了出去。
(化出)

16.(化入)保本的房间
保本解去了绷带,轻轻抚摸着伤口。
板门开了,森探头进来。
森:北一号,请你马上就去。
保本:是命令吗?
森:新出先生叫你,不愿意吗?
保本勉强地站起来。
森:穿上工作服吧,会弄脏衣服的。
保本看了一眼放在角落里的工作服,但是没有换就出去了。
(划)

17.北一号
这里是重病号的单间病房。
病人枕边坐着红胡子,保本一开门红胡子就用下颚指指病人。
红胡子:你给诊诊看。
这年老的病人,与其说是病人,倒不如说是活尸。
保本皱着眉按常规诊脉、听呼吸、翻开眼皮看瞳孔。
保本:已经失去意识了,恐怕过不了半个时辰。
红胡子:这是病历。(递给他一张纸)看看这个再说病名。
保本:(看完说)是胃癌。
红胡子:不对,你的笔记里也有这样的一例。
保本:……
红胡子:癌是不错的,脾脏是不动的内脏,所以发生了癌也不觉痛,感到痛的时候就已经扩散了,因此就没办法了,这个病例是极少见的,所以要好好记住。
保本:那么,这是没法治的病吗?
红胡子:没法治……不只是这种病,一切病都是没有治疗方法的……虽然说是医术,也可怜得很呀……医生知道这症状和经过,对生命力强的个别患者能够多少有点帮助,仅此而已。
红胡子自嘲似地耸了耸肩膀。
红胡子:现在我们能做到的只是和贫困与无知作斗争,只能以此补医术之不足。
保本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
红胡子:(仿佛为此很气愤)你想说那是该由政治来管吧?谁都这样一说就了事。但是迄今为止,政治对贫困和无知做了些什么呢?不能让人处于贫困和无知的状况中,这样的法令不是一次也没发布过吗?
保本:但是,这个疗养院的设施不就是幕府为此而出资设立起来的吗?
红胡子:这个地方也是有胜于无。问题还在根本,只要对贫困和无知有什么办法对付,许多病就可以不发生了。啊,病总是掩盖了人们另外的可怕的不幸。
红胡子看看病人。
红胡子:这个六助是泥金画师。在这方面象是颇有名气的艺人。但是从小客栈送到医院来之后就没有人来探望过他,本人沉默不语,问他什么他也不回答。直到今天,从来没有开口说过话……连难受都没有说过……大概心里有郁结已久的痛苦吧。
森进来。
森:先生,负伤的人抬来了,是个年轻的女工。工地出了事故,腰部和腹部受了重伤,我治不了。
“好吧!”
红胡子站起来。
红胡子:人的一生中再也没有比临终时更庄严,你好生地守着他吧。
留给他一句话就走了。
这里只剩下保本和垂死的六助。
保本认真地盯着病人的脸。
在保本看来,这人难看极了。
他呼吸短促,不时微微呻吟、喘息。
微弱的生命在努力挣脱他的身体。
看着他是痛苦的。
然而又不能错开眼。
——稍顷——
厨房的女工阿竹进来。
阿竹:这里,我来看着……请到前院三号去,听说那里缝伤口的人手不够。
保本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划)

18.前院三号
红胡子:按住脚,虽然给药吃了,但是说不定会折腾。注意不要被她踢倒。
那女工的两臂左右分开,手腕处捆上带子,系在左右两边的柱子上。
保本按照红胡子的指示,蹲在女人雪白的两腿中间,两手按着她的膝盖,但是不知应向哪里看。
红胡子:不要往别处瞧……要好好看伤口的缝法。
说着开始用钩形针缝合。
女人呻吟,躲闪。
红胡子:保本……别让她动……再把两腿劈开些。
保本用力按膝盖,常常险些被她踢开,他只好勉强坚持下去。流着汗水注视着伤处。
红胡子:不行,肠子出来了。半太夫,给挤进去。
保本已经晃晃摇摇的了。一下子被女人踢倒。
红胡子:混帐!打起精神来!
然而保本已经晕过去了。
(划)

19.保本的房间
森:(仿佛安慰垂头丧气的保本)我做第一次手术时也晕了。要习惯,习惯了就不在乎了。
保本:嗯,就说对于临终吧,我也不能象红胡子那样看,说什么庄严,我看来只是丑恶……六助怎样了?
森:死了,终究什么也没说。
保本:六助的死,你也觉得庄严吗?
森:我也怕看病人的痛苦和临死的惨象……可是先生的看法不同……他在诊断病人身体的同时,也诊断了这个人的心……比如说六助吧,先生从他的沉默中洞察出他那可怕的不幸……所以才说出那样的话来。
保本:……
森:我也希望有一天要达到先生那种境界。
保本:……
森:好……(站起身来)今天尽忙着工作,以为手术总算做完了,可佐八又出了事。那么千叮万嘱不让他干活,到底还是在干活的地方吐了血,倒下来……收拾完六助的事,就把他抬进一号,说不定这回就活不过来了。
说着走出去了。
保本也站起来。
保本:我也去吧。
森:?

20.北一号
佐八好象睡了,但是眼睛微睁着,嘴张着,象是下巴脱了臼似地。
阿竹坐在枕边看着他。
门口有一群病人担心地向屋里探望。
保本拨开他们进来。
保本:(对阿竹)咱俩换换吧。(向门口的病号)你们也都回去,现在最好是让他安静。
阿竹站起来,可是门口的病号都不想走。
“佐八,不要死呀。”
“打起精神来呀,佐八。”
阿竹:哼,现在说这些,还想叫佐八干活,占点儿便宜吧。
“不是那么回事,佐八就象神佛的化身,所以……”
“是呀,白吃饭的败类有的是,可是这样好的人让他死,实在想不通。”
阿竹:知道啦,知道啦,可你们都是应该躺着的。好啦,走吧,走吧。
她把病人撵走,关上门。
保本看看佐八的脸,轻轻地诊脉。
佐八朦陇地看着保本。
佐八:森先生,不听你的话,对不起。
保本:森先生出诊,忙得很。
佐八费很大劲才好容易看清楚。
佐八:哦,新来的先生呀!
保本:嗯。
佐八:可是先生,为什么不穿那工作服?那是帮人的呀。
保本:为什么?
佐八:看了那衣服,马上就知道是疗养院的先生,请不起医生的穷人,看了穿那衣服的先生就能放心靠近了。
保本:……
佐八只说了这么几句话,就痛苦喘息。
“先生,我看来是没有多久了。因为没多久了,所以就把希望您听一听的话,信口开河地说了一通。”
说到这里,又剧烈地喘息,然后头一歪就晕了过去。
保夺:住八!佐八!
(划)

21.前厅
森半太夫在忙着看病。
保本:(进来)先生呢?
森:在屋里。六助的女儿来了,这是什么事儿呀,刚刚咽气,就仗这一点,带着三个孩子一窝蜂似地赶来了。
保本:?

22.食堂
三个孩子挤在一起,盯着面前放着的饭团。
阿竹:吃吧,叫你们吃,就不要客气了。
孩子们眼巴巴地看着饭团,挤得更紧。
阿竹:我在这里,你们不好意思吃吗?那我走开。
说着走开。
孩子们立刻向饭团扑去。
保本从走廊上走来,路过这里探头望去。
孩子们把抓来的饭团又慌忙放回盘子,害怕地看着保本,象是互相保护地挤成一团。
保本扭身走开。

23.红胡子房间前
保本走来。
保本:保本到。
“进来。”
保本进去。

24.红胡子的房间
红胡子对面坐着一个女人,这是阿国,一副尝尽生活辛酸,身心俱已憔悴的样子。
用稻草茎系的一束头发也暗淡无光,全身补钉摞补钉的衣服,浑身上下显得比乞丐还寒酸。
保本:(向红胡子行礼)佐八说要我向先生替他提个要求,在他死前把他送到貉子长排房自己家去……
红胡子点头,但是悄悄制止保本说下去,看着阿国。
阿国只盯着眼前,好象根本没注意到保本进来。她嘴唇颤抖,想说什么。
阿国:那是……很冷的刮风天。
好象是嘴里漏出来的话。
阿国:我觉得冻疮很痛,在门口玩的时候来了一个男人,他说:“我是你爸爸,一起回家吧。”他那苍白的脸勉强对我和蔼地笑着,抓住我的肩膀说:“一起回去吧,阿国,你是我最疼爱的独生女儿……我最疼爱的独生女儿。”可是我还很小,只知道害怕,拨开爸爸的手,逃到家里去了……那时妈妈和一个说是亲戚的青年男人住在一起……我什么也不知道。那年轻男人是父亲的徒弟,父亲是因为母亲和他私通而离家出走的……这事是让我和这男人结婚之后我才知道的。
红胡子:和母亲的情夫结婚?
阿国:(点头)母亲已经四十多岁,不这么办,恐怕就和他断绝关系了……我亲眼看见……嗯。
阿国象是要呕吐,两手紧紧捂着嘴。
红胡子:这话就不必谈了,以后你母亲怎样了?
阿国:死了……因为她和我丈夫的关系被我看见了,所以只好立即出走,住到她干活的茶馆里……可是和我丈夫的关系好象没有断。我丈夫靠母亲给的钱生活,游手好闲……母亲临死时叫我丈夫去,可是不说要看看我……母亲自己把自己的情夫和我搞在一起,可是非常厌恶我……我也不知道母亲的坟在什么地方,家里也没设牌位……我也象畜生一样……明知是这样丈夫,还和他生了三个孩子……
阿国又象要呕吐,捂着嘴。
红胡子:后来见到父亲了吗?
阿国:母亲死后不久,又悄悄来看我……老得都不认识了,头发雪白。他哆哆嗦嗦地说:“到我那里去,三个孩子也都带着。”……但是我还故意无情地把父亲撵走了,说我的事你不用管……事到如今,我怎么还能去父亲那里呢。从父亲那里偷走了母亲,又偷走他的女儿,我怎么能带着和这个男人生的孩子去我父亲那里呢?
阿国突然抬头看红胡子。
阿国:我父亲死的时候很痛苦么?
红胡子:不,是安安生生地死去的。
阿国:要不是这样……要不是这样……
保本想起了六助临终的样子,此刻那形象已经不是丑陋的了。
恰恰相反:背负着可怕的不幸,并且默默地忍受过来,虽然是凄惨的,然而是令人深受感动的形象。
阿国好象舒了一口气,反复地重复一句话。
阿国:要不是这样……父亲的一生太痛苦了。
她眼里开始涌出泪来。
阿国一把抹去眼泪说:
“可是我那丈夫从我母亲死后没处讨钱,多次向邻居街坊借钱不还,喝得酩酊大醉,丑态百出……说什么,去你父亲那里要钱来,你不是独生女儿吗?独生女儿和外孙们没有饭吃也不管,他是冷酷无情的畜生。我为了孩子,忍受着。可是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使我父亲遭到那些惨酷境遇的这人要我找父亲要钱,你说……唉……亏得他还能说得出口来……所以我就……
红胡子:知道了,才刺了你男人。
阿国:(点头)我打算把孩子托绐父亲,自己就去自首……我父亲在那家客栈住着的时候告诉我,有困难就去找他,这回我到他的住处一打听,说是因为生病早就搬到这里来了。到这里一看……今后我该怎么办呀……
红胡子:不要愁,刺了手臂,没有大不了的罪过……啊,这是事故……你就说男人酗酒,挥舞菜刀,为了夺刀而扭在一起,而误伤了他……幸亏北町衙门的岛田越后是熟人。他也有小辫子在我手里……好吧,我去说说,你就马上去自首吧。
阿国:孩子……孩子怎么办呢?
红胡子:孩子……这里也人满了……好,就先交给五平次给照应一下吧。(向保本)五平次是貉排房的代管人,老婆也为人很好……你带着佐八和她的孩子到那排房去,我从衙门直接到那里去。
(划)

25.路上
疗养院的四个小僮抬着佐八躺着的门板。
保本护送。
阿国的三个孩子,挨肩搭背地跟在后面。
佐八:(呓语不休地)阿仲,阿仲,你怎么来了?……用不着来呀,我就去,不会让你等很久。
天空乌云奔涌,眼看就要下雨了。
(划)

26.貉排房(傍晚)
倾盆大雨。

27.五平次的家
门口的栅栏里,阿国的孩子挤成一团,象新捕来的幼兽,带着恐怖的神情向外窥视。
三个孩子打开栅栏门,飞快地跑了出来。
五平次的老伴儿阿琴从厨房探头看见。
阿琴:不行了,你看,孩子跑啦。
“孩子跑了?不得了,人家千托万托地……”
老头儿五平次出来,撩起衣服,光着脚就跑出来,向一面看了看,慌忙跑回门里。
五平次:(向阿琴)让你小心点,你这个马虎老太婆,都怪你,我都湿透了。
红胡子收着有北町衙门字样的雨伞进来。
撑着同样伞的阿国和围在她身旁的三个孩子也随后来到。
红胡子:(向五乎次)我记得这里确有一间空房吧。
五平次:是的。
红胡子:就租给她们母子吧,我当保人。
五平次:好的。
红胡子:还有,佐八的情况怎样?
五平次:烧很高,尽说胡话,可是和女人说的。这人也不是寻花问柳的人呀。

28.佐八的家
佐八昏昏沉沉睡着,枕旁坐着保本。
“你不能进,你回去!”
聚在门口担心地望着佐八的貉排房的人们,把刚进来的平吉往外推。
平吉:(醉醺醺地)说什么?我和佐八是这个貉排房最老的住户。佐八要死了,不让看一眼行吗?
“可是因为你喝醉了。”
“醉了就看不清了,老平。”
平吉:真讨厌,我呀,我是九岁就喝酒而从来没有断过酒气的人。酒醒的时候看清看不清不知道,可是从来没有醉得看不清过。
平吉硬挤进堂屋,一屁股坐在席铺沿处,向保本说:
“你是疗养院的医生吧?我叫平吉,和红胡子先生是老交情了……嘿,嘿……从前红胡子和我说过,那是我喝多了,吐出了说不清是什么的东西,倒下的时候。他板起脸说,既然有钱喝到生病的程度,那就应该想想老婆孩子啦。简直是开玩笑,想想老婆孩子,一想就非喝不行了。阔气人和有学问的人都不懂得其中的道理,所以不好办。”
五平次分开人群领着红胡子进来。
五平次:平吉,你就适可而止吧,你别吵得病人不安生!
平吉:什么!
正要上前揪五平次,看见了红胡子,立刻缩着脖子走出去。在倾盆大雨中喊叫:
“管理人是个浑蛋!红胡子不是东西!佐八该死!”
五平次:(对红胡子)这家伙也非常惦记佐八。所以那么暴躁。(向挤在堂屋的人们)好啦,大家都请回吧,你们都聚在这里,屋里也不通风了。
排房的人都你一句,我一句地说:
“是了,那么,先生,全靠您了。千万别让佐八死了呀。”
“这个人一点也不考虑自己,只为大家好,舍己为人哪。”
“所以干得直到得了病,得了病还干……”
五平次:知道,知道……佐八好容易才睡了……让他安静些……
人们都散了。
红胡子坐在保本让出来的地方,只是盯着佐八的面孔。
五平次:先生,怎么不给佐八看病呀……已经不行了吗……
红胡子:(不回答他,向保本)一连死了两个好人……(向五平次)今天疗养院里死了六助老人……是刚才带来的那女人的父亲。(从怀里掏出钱来)这十两是六助留下的钱,你就拿这钱安排她们母子过日子吧……
五平次:好,那我就收下了……可是,先生……死在疗养院的人不会留下这么多的钱呀……是不是先生照老办法,勉强凑来的钱?……如果是这样,那就见外了,不要这么多。
红胡子:(苦笑)当然是勉强凑的……这钱是北町衙门岛田越后给的。不只是钱,那女人立即得到释放,这都是由于我的卑鄙手段……岛田是入赘女婿,夫人是带家产嫁给他的,可是这岛田在郊区别墅藏着小老婆。这是常有的事……但是这个夫人是多年来的忧郁病人,那种嫉妒心可是决非寻常可比。我就是抓住他这一点有所暗示……我实在是个惹人厌烦的人。那女人,我觉得赦免是理所当然的,这十两呢,如果说是夫人的医疗费,也是说得过去的……总而言之,这都是我暗示的结果……我卑鄙这一点有改变……保本,今后如果我再装腔作势,你就不客气地讲……我回去了……你就好好看着佐八……
(划)
夜晚。
保本和五平次看着佐八。
五平次:好大的雨,总算看晴了。
只有房檐的雨滴和流水的声音。仿佛根本就没有刚才那场倾盆大雨,安静极了。
忽然轰隆一下地震声,接着传来仿佛是山崖塌方的凄厉声。佐八家的房基震颤,房梁和柱子都吱吱作响。
五平次:什么,怎么回事呀!
狗狂吠,整个排房一时骚然。
五平次:我去看看。
说着出去了。
保本目送五平次走开,这时佐八以反常的平静语声说了话。
佐八:对不起,给我一杯水好不好?
保本把枕边的茶壶送到佐八的嘴边。
佐八就着壶嘴喝水,喝得很香。
佐八家后面吵吵起来。
“还是山崖塌方吧。”
“真危险呀,差一点,佐八的家就压扁了。”
“唷,死人骨头啊。”
随后寂然无声。
佐八:那是我埋的,是我的老婆,她是来接我的。
保本:?
佐八:大家都夸我,说我从不为自己着想,舍己为人。完全不是这样。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有内疚所以才那么干,说起来正是为了自己。我这人哪里象神佛,实在荒唐之至。对不起,请把大家都叫来好不好,我什么都说出来,我愿意作一个诚诚实实的人死去。
(划)

29.越德的店门前
下雪天。
年轻的佐八走来。
全身是雪,有点儿反正业已淋湿索性豁出去的情绪,缓步走着。
“等一等……”
越德店的女佣人阿仲跑出来叫住他。
“请……请拿上这把伞吧。”
佐八:反正已经都湿了。
阿仲:这样对身体不好呀。

30.佐八的家
“要向你们讲的就是这个女人的事。”
保本、五平次以及其他貉排房的住户围着他。
佐八平静地说下去。
佐八:……她名叫阿仲,从我去还雪天借的伞那天起,就一直忘不下了,我们在入谷的田野里几次相会。有一天我对她表明了自己的心。

31.入谷的田野
“我真高兴。”
阿仲脸色苍白,脱口而出地说了这么一句。
佐八听了这话,眯着两眼望着她。
佐八:那你同意和我在一起了。
阿仲:……虽然高兴,可是办不到呀。
这回佐八脸色苍白了。
佐八:为……为什么?
阿仲:说为什么,我是身不由已的呀……弟妹有七个,父亲又有病,以十年为期,借了工资……
佐八:期限还有多少?
阿仲:还有一年就满期了,可是还借了养家费,所以到了期也脱不开身哪。
佐八:还清债就行了吧?
阿仲:还有人情债呢。
佐八:贴补你父母弟妹的钱,我也拿得出来呀。
阿伸:不是这个问题。
佐八:那你说的人情债是什么……有意中人吗?
阿仲:(瞪了一下佐八)你看我是那样的女人吗?
佐八:(慌张地)对不起,我只是……那个……
阿仲:别谈这些了,反正我办不到。
佐八:……

32.佐八的家
佐八:可是不管怎样,我还是一心想和阿仲成婚,拚命干活,酒也不喝了,找女人闲聊那些游乐也完全停了,拚命干活赚钱……我这个心意她终于理解了,曾经那么拒绝我的阿仲好不容易答应了,她说债期满了就和我成婚。
佐八沉默一会儿,好象是喘口气,又继续说下去。
佐八:……但是都谈到这个地步,不知什么原因,阿仲还是不愿我和她家的人见面。

33.山谷·田野的道上
阿仲:我不愿意……怎么也不愿意。
佐八:我真不明白,你的父母迟早也是我的父母呀。不见面岂非怪事。
阿仲:不过,现在不行(装出坚决的样子)。

34.佐八的家
佐八:……再追问原因,她就说家里生活太穷,太惨了,所以难为情。我也就不好再勉强她。就这样过了一年,我们俩就成了亲。阿仲成了我的宝贝以及真正的知疼着热人时,那乙未年的大地震发生了,随地震而来的是到处起火,我从东家店里跑出来看,我家那方向是一片火海,无法靠近。水……给我水……对不起。
佐八就着保本递过来的壶嘴喝水,喘息一阵。

35.火场残迹
佐八全身是灰,火红的眼,发疯似地挖掘还在冒烟的火场。

36.佐八的家
佐八:当我知道阿仲没有被压在房下时,我才真的放了心。我想年轻的女人,一身没有拖累,总不会烧死的,一定是逃避到什么地方去了。一天一天到处寻找。我们结婚以后,因为阿仲不愿意我去而没有去过的丈人家,我也去问了。可是他们表情冷酷,似乎是说,抢走阿仲的就是这个家伙。他们气势汹汹地说:“阿仲?不知道,我们想她早就死了呢……”打这以后,我怎么也没有打听到阿仲一点消息。我万分失望,心想她一定是死了,灰心丧气,就住在了东家……我搬到这长排房来就是那年的年底。以后的事,你们都知道,在这里开了个小铺子,平静地过了两年……可是第二年夏天……

37.浅草寺院内
玩具市场很热闹。
在人群中,佐八和背着婴儿的阿仲对面相逢,彼此脸色苍白,呆若木鸡。

38.佐八的家
佐八:阿仲还活着,而且还背着婴儿……我立刻头昏脑胀,以后也不知在什么地方,怎么走的……

39.土墙前的道路
佐八和阿仲象走了魂的人在走着。
婴儿哭了。
阿仲把背上的婴儿放下,蹲在墙脚下,背向佐八喂奶。
佐八:(无精打采地俯视着)是你的孩子?
阿仲:是的……叫太吉。
佐八:……有一岁了吧。
阿仲:八个月。
佐八:……

40.佐八的家
佐八:好象是凿子插进胸膛使劲挖我的心一般……不是什么愤恨、懊恼。只是对阿仲的同情、怜悯……自己的老婆生了别人的孩子,而且在我眼前喂奶。说实在的,把她揍个半死也不解气吧……也不知什么缘故,我只是可怜她……如果可能,真想拥抱着痛哭一场。
保本从怀里掏出纸来,轻轻擦一擦佐八额上的汗。

41.土墙前的道路
阿仲站起来。
佐八帮她把婴儿放在背上。
佐八:过得很好吧。
阿仲:(含糊地)嗯。
佐八:再也不能相见了吧。
阿仲不回答,摇着背上的婴儿,过了一会儿.无精打采地走了。
佐八目送她。
阿仲走到拐角时又回过头来对他一礼。

42.佐八的家
佐八:那以后的五六天,根本无心干活。好久以来没有沾唇的酒,又喝起来了,只是喝醉了就睡……自己的半个身子好象被阿仲吸过去了,想起和阿仲好不容易才成了婚的往事,痛苦万分……那时我的心情就是这样……对她怎么也恨不起来……当我脑海里浮现出阿仲同我分手时的背影,回过头来对我行礼的样子,就非常怜悯她,悲痛得心碎肠断……这时,有一天……

43.当时佐八的家
天已黑,但是佐八也不点灯,只是躺在席铺上。
开门的声音。
佐八不由得吃了一惊,神情紧张。
随后是关门的声音,阿仲悄悄地坐在佐八身边。
——有顷——
佐八闭着眼。
“跟谁打听到我住在这里?”
阿仲:东家……东家全都告诉我了……说你躺了好久……我对不起你……宽恕我吧。
佐八还是闭着眼一动不动。
阿仲:……不宽恕我吗?
佐八:我也说不上……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心情……你还活着……是欢喜,还是愤恨……
阿仲抽泣。
佐八也不出声地抽泣
阿仲:(好容易才止住哭泣)你听我讲讲原因吗?
佐八:……只要你不吃苦……
阿仲悄悄擤擤鼻涕,控制着激动的感情,用平淡的语调讲起来。
阿仲:……我本来有订过婚约的人,那是住在同一条街的青年,十六七岁的时候就说,我将来是他们家的人,所以挣来钱都给我家。他到了二十岁就明说要娶我,父母也高兴地答应了……我不喜欢他,也不厌恶他,想他为我家做的事,觉得也未尝不可……那时遇见了你……我不知怎么办才好……对不起他……可是又舍不得你……后来我终于下决心了……恩义归恩义……这总是可以报答的,我下定了决心之后自己就坚强了,连自己都觉得可怕地坚强了……父母打我,又哭劝我,可是我硬顶过来了。
佐八:……你既然那样,怎么又……
阿仲:……和你一起的生活过于幸福了……过于幸福,甚至使我感到一种无名的恐惧……我想,我这样的人不该有这样的幸福……这样下去,一定会遭报……我这样想,总是提心吊胆……于是碰上了那次地震。

44.地震的街
地裂房塌,尘土飞扬,烟火茫茫,昏天黑地。地声——使人觉得世界绝灭的呼救惨叫声中,阿仲茫然不知所之地踉踉跄跄举步走去。
“果然如此……这就是报应。我的幸福生活已经满了。这次地震告诉我福已享完……我家里的人一定以为我已经死了……该结束了……结束的时候到了……”

45.当时佐八的家
阿仲和佐八。
阿仲:……我心里老是这么想,这时突然发现……我正站在那人的家门前了……
佐八:知道……我知道……你的心情我是很清楚的……
阿仲泪下如雨。
阿仲:从此,我就象丢了魂一般,自己也没有主意,就成了他的人了……在浅草观音庙前碰见你的时候,我才象是豁然醒过来似的……我总觉得好象遇见了失踪的亲人,或者是突然站在自己家门前那样的心情……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可是觉得我自己好象是远走他乡的另一个人的心情……但是在这里的我却是真正的我……拥抱我吧!
佐八拥抱阿仲。
阿仲:求求你……抱紧些……
佐八用力拥抱。
阿仲“唏”地一声,发出短促而尖锐的惨叫。
佐八一愣,放开阿仲。
阿仲胸前插着匕首,她抱住佐八。
阿仲:不要放开我……不要放开我……
她说完就断了气。

46.佐八的家
佐八:……来不及请医生……一刺……立刻就死了……
大家鸦雀无声,一动也不动。
佐八:……阿仲说不要放开我……我也不愿意放开她……我把阿仲埋在房后的山崖上。在上面建起一个小小的干活的小屋……这样我就和她永远在一起了。
妇女中有人抽泣。
佐八:……你们这就明白了吧……我为街坊邻居做的好事都是对阿仲的祭奠……每当我受到夸奖,受人们的感激时,我心里总是痛苦难堪……阿仲的丈夫和孩子怎样,我虽然不知道,但是我想起他们就心里难过……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赎罪……只能为别人作一点点好事而已……就是这一点也完结了……昨天阿仲就几次来接我了……这才好不容易盼到只有我们两人在一起的日子……
这时佐八脸上出现一闪的光辉。
佐八:阿仲……你真美呀。嗯,你真美……喂,这里来……
佐八把瘦弱的手伸向空中。
伸出的手吧哒一下落下来了。
溘然长逝的佐八,那面貌是安详的。
(叠)

47.貉排房
晨雾弥漫一一保本深受感动地走了出来。
(叠)

48.保本的房间
他穿上工作服。
走出房门。

49.走廊
保本走来。
在食堂收拾餐具的女工们惊讶地目送着穿上工作服的保本。

50.两栋房之间的走廊
保本走来。
在井台洗菜的厨房女工们也惊奇地目送保本。
阿杉从这些人里面跑过来。
阿杉:这回可好啦……终于穿上工作服了……真好……这里虽然相当艰苦,可是有这样的心,就能学到很多东西,将来一定有用。
保本:你的话和半太夫跟我说的完全一样。
厨房的女工们哄然大笑。
阿杉脸红了,用衣襟遮着脸逃跑了。
保本:?
阿竹:我呀,也想找个喜欢的人跟他热乎得红一红脸呢。
另一个女工阿德开了腔:
“被你喜欢的那个人的脸可就白了。”
保本不由得失声一笑走了。
这是保本到这里以后第一次的笑容。

51.前院诊病室
保本进来。
半太夫正在给门诊患者看病,看到保本穿着工作服不禁一愣。
森:多休息一会儿吧……昨晚没睡吧。
保本:没关系,帮你干吧。
森:可是先生说下午要你陪他出诊呢。
保本:没事。
森:那就……先生今天有点急躁,你要小心……
保本:怎么了?
森:上边指示要停止门诊,削减经费三分之一……先生火了……大声吵嚷说,经费容我们研究一下,但门诊可不能停止,请再考虑,说完就退席了……上边的做法确实毫无道理。
森说到这里,突然沉默不语。
患者都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森环视了被贫困和病苦折磨的大群患者说。
森:放心吧,去定先生对你们决不会坐视不救。不要紧……不要紧。
保本看见他的手在发抖。
(划)

52.疗养院大门
红胡子、保本和提着药箱的小伙计竹造走出来。
“先生……”
昌枝跑来。
“我是昌枝……有事一定要和您说……”
保本:(为难的样子)现在要陪先生出去。
红胡子:我没有关系……去的地方首先是松平壹岐府邸……你随后来吧。
说着带着竹造走了。
保本给留下来,他心情不快地扭过脸去。
昌枝一时不知话该从哪里说起,无所措手。
昌枝:……从哪说起呀……我……
保本:……
昌枝:……唉……我这样的人多嘴,显得有点狂妄……可是……
保本:……
昌枝:……可是,这样下去,只能是大家苦恼……请你务必宽恕我姐姐……我想这样……
保本:如果你要说的只是这件事,事到如今,就不用再提了……而且今天确实很忙……失陪了。
保本象是逃跑似地走了。
昌枝伤心地目送着他远去。

53.路上
保本气冲冲地加快步子。
遇见一个抱着孩子摇摇晃晃走来的女人,拦住他的去路。
女人:是疗养院的医生吧。
保本:是呀。
女人:那就请你看看这孩子吧,我丈夫卧床不起,欠的药费还不起,所以怎么哀告医生也不给治,尽管是这样的高烧……
保本:(看了孩子)是麻疹……马上去疗养院,不远就是。
妇人也忘了行礼就跑了。
保本目送着她。
“这也是帮助人啊……”
他自言自语,扯一扯工作服看着,又急步走去。

54.路上
红胡了和竹造走去。
保本赶上来,一起走。
红胡子:(打量着)真快呀……讲完了吗?
保本:(含糊地)嗯。
红胡子又瞥了他一眼。
三个人一时不言不语地走。
这时红胡子自言自语地叨咕起来。
红胡子:……可恶……当官的无论什么非法的事,怎么残酷的事,都能用上边的名义硬干……哼,我不能对这种愚弄人的做法熟视无睹……以非法对非法,以残酷对残酷……但是细想起来,没有比当官的再可怜的了……为了保住乌纱帽,对上级拍马溜须,什么都干得出来,他们是人中最贫困最无知的一帮家伙……可恶!
(划)

55.松平壹岐的寝室
红胡子给诸侯松平看病。
诸侯的家令(注1)和保本坐在一起。
虽说是诊病,红胡子只是定睛地,象是以同情的眼神看着上座的壹岐长官。
壹岐长官丰满肥胖,坐着都似乎很吃力。他被红胡子盯得发毛,好象很难受,一会儿敞开领子,一会儿掏出怀里的纸擦嘴,嗓子里发出咝咝的喘息声。
红胡子:(毫不客气的口吻)我早就说过,老爷说不上有病,但是状况比病可怕得多……这都是穷奢极侈的生活造成的。
壹岐长官肥头大耳,几乎看不出他有什么表情,只是眯着眼睛,表现出孩子般的恐怖。
红胡子:足吃好菜好饭,要说拿最沉的东西,也只是拿拿筷子而已。照这样下去,内脏全都积满脂肪,当然身体要衰弱了,吸收和排泄当然也就失去平衡……家令大人,请把长官的菜单给我看看……
家令递过写在卷纸上的菜单。
家令:这是最近五天的膳食品类。
红胡子看了看。
“家令大人,白米是减寿的,我曾再三说过……”
家令:(为难地)那是……那么……
他探询地看着壹岐长官。
壹岐长官怯生生地扭过脸去。
红胡子:主食要七分麦子三分米,一顿饭一个菜……鸡、肉、蛋绝不能吃……
拿出文具盒,把菜单上的菜名一条一条地勾去。
壹岐长官的眼睛跟着红胡子的笔,伤心地眨着。
红胡子:鱼贝类、咸菜也不能超过我这里限定的量……今后一百天要遵守这个规定……再见吧。
红胡子行礼起身。

56.走廊
红胡子、家令、保本走来。
红胡子:家令大人,今天的医药费给我吧。
家令:是……多少?
红胡子:五十两。
不要说家令,就连保本也大吃一惊。
(划)

57.路上
红胡子、保本、竹造走在路上。
红胡子:(自言自语地)壹岐长官虽然是三千五百石的俸禄,可是他当过多年的奏事官,所以手里富裕……五十两,对他来说,是不痛不痒的……而且瞧他那样子……穷人生病大体是吃得不好……可他……哼,真恶心。
(划)

58.和泉屋当铺兼钱庄门前
竹造坐在席铺边上。
这是一家大门面的店铺。
店主德兵卫送红胡子和保本从里面出来。
德兵卫从掌柜手里接过钱来,仔细数了数。
“是三十两吧。”
红胡子:是的。
德兵卫装模作样地把钱放在纸上递过去,红胡子不当回事地接过来,用纸包了包,收在怀里。
德兵卫:我冒昧地问一件事……
红胡子:啊?
德兵卫:听说有句话说医生治病不治命。
红胡子:好象有。
德兵卫:那就是说,该好的人就好了,该死的病人就死了,医生管不了别的。是这么回事吧。
保本十分气愤,他等着看红胡子怎么回答他。
但是红胡子不动声色。
“就是这个意思吧:”
德兵卫:那么说,庸医和名医也没有差别了,珍贵的药和街上卖的成药也都一样了。(故作姿态地)当然,新出先生这样名医是例外啦。
红胡子:我也不例外,你就不用客气。还有什么想说的话,你尽管说来。
德兵卫:这话会让你很不高兴吧。
红胡子:不,一点不在乎……这点事就生气,那就当不了专会奉承大财主们的医生。
说着举步就走。

59.店铺门前
三人出来,边走边说。
竹造:真混帐!
保本:简直是个浑蛋!
红胡子:不要生气。垃圾和钱本来就是都往脏处聚的呀。
(划)

60.妓院街
这里有黑色木板围墙,大门有消防值班室。
红胡产向大门走去,他边走边说。
红胡子:保本……没有到过这种私娼街之类的地方吗?
保本:啊……嗯……在长崎的时候……去过三次……
红胡子:……是作为医生,还是作为客人去的?
保本:……同学邀我去玩的……当然,没有触动过那里的女人……
红胡子:……嗬……
保本:(认真地,不得不说)……我在江户有个订有婚约的姑娘……这个姑娘当我在长崎学习时,她同另一个男人……啊,总而言之这姑娘毁约了。我相信她会等我,所以朋友邀我到娼家去玩,也没心思寻欢作乐……
红胡子:好象我问的是坏事呀。
保本:不是。
红胡子、保本、竹造进门。
消防值班室里有三个相貌凶狠的汉子出来,恶意的眼神目送着三人,一看就看出是这里的保镖。
黑板墙里,小胡同两侧是间壁成一间一间的长排房,格子窗里昏昏沉沉,屋里散发出阴湿的霉昧。
红胡子走进最前面一个房间。

61.娼家A
在长方形火盆前点烟袋的老鸨扭过头来看着红胡子。
对面墙上的镜子前面有两个女人裸着肩抹扑粉。
红胡子:(指着其中的一个女人,向老鸨说)不是说过把她送回生母家吗?
老鸨:(吐了一口悃,反驳地)我们这里只是她一个挣钱。我们这儿的女人都不上客,三天也接不了一个客人。
红胡子:可是她有毒疮,不能让她接客。
老鸨:那你给这份钱吗?照你说的办,我们就只能喝西北风啦。
红胡子:那么你打算进牢房吃馊饭去吗?
老鸨瞪着红胡子,用吸完的烟袋打火盆边。
病女人:(心惊胆战地看着)我就在妈妈这里,在这里好,回家也……
隔壁传来女人的怒骂声,不停的打嘴巴声。
“哼,不知恩的臭崽子!”
病女人:(战栗着向红胡子说)您与其管我,还不如救救隔壁的孩子……还只有十二岁的娃娃,可是因为不接客,连饭都不给吃……
老鸨:住嘴!少废话!
隔壁的画外音:嘿!你还犟!我让你犟!
红胡子、保本、竹造往隔壁跑去。

62.娼家B
红胡子、保本、竹造冲进来。
只见老鸨阿金拚命地毒打蹲在房间角落里的少女阿丰。
阿金:你给我说!你说!是干,还是不干!
另一妓女看不下去。
“阿丰呀,你就认错吧,快点……”
阿丰咬着牙,挨打、挨踢也不出声,一滴眼泪也不流。
妓女:你是怎么啦,一点也不招人爱。
阿金:嘿!干吗那么瞧着我!……这臭崽子!我这么收拾你!
说着就抓住阿丰的头发,按倒在地。
“干什么!住手!”
红胡子推开阿金。
阿金:你干什么!哼,多管闲事的庸医!……可这里不是医生出面的地方……看这个……这个……
她捡起撕烂了的漂亮衣服,在红胡子眼前抖着。
阿金:这个死鬼,我特意给?

 短评

满分五星的话,我要给六星。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人生苦者皆阵列在前。站在地狱门前,唯有最悲观之人阅尽百态,方知何为救助何为解脱。最后的黑泽明的三船敏郎,从始至终眼中噙着泪光,或是悲悯、或是愤怒、或是不舍、或是离愁,都记录在最后的黑白影像之中。

5分钟前
  • 十一伏特
  • 力荐

★★★★☆ 有多牛逼不用说了,男主和小丫头谈了这么久恋爱最后还是和门当户对的姑娘结婚了也太真实了吧。

10分钟前
  • III🌙
  • 力荐

影,门,窗,横移,纵深,分割,配乐(节奏),后景跑动的人(社会环境),天气(风,雪),两人、三人、多人时人物的站位,能学的太多了。

12分钟前
  • 過期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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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经地说,我觉得厨娘们的仁心最触动我;不正经地说:片子中的白学场景也很有趣。另外,我还想说一点为什么要在电影院看剧情片:片中有一处场景,丰子故意打翻了保本的碗,保本痛苦地扭过身去落泪。影院中一阵笑声——笑保本突然如同被欺负的小姑娘一般竟然落下男儿泪;但在接下来的一秒,保本说:“可怜的小姑娘,竟被折磨成这样。”他并不是在为自己委屈,而是在同情丰子的心病。一种巨大的人道关怀和悲天悯人的气氛瞬间笼罩了整个观众席,观众们立刻停止了笑声。这是独自一人在家对着电脑无法获取的观演体验。

14分钟前
  • 儿女情长王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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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休憩」过后,每个镜头都在突破我的心防。如果说前两个小时情绪还处于难以进入的状态,那么最后一小时整个人都被吸进银幕了——仿佛自己也受尽悲苦又被全然抚慰。所有对人间怀抱恶意的人都袒露出内心最真实、最柔软的一面,原以为的冗长的铺垫开始展现出创作者的良苦用心。医者仁心,此言不虚。每部黑泽明散场后就立马决定将来要拉片,因为初看根本来不及仔细咀嚼视听的伟大。说一个印象深刻的镜头:五个女工对着水井呐喊,为“小老鼠”招魂,摄影机向井底快速下摇仿佛跟随喊声的传递。我被这个镜头的表现力惊呆了,以至于想不到最后它会如何结束——最后画面停留在井底水面的倒影上,是那五张满含深情的脸,然后一滴水落下,搅乱水面的平静,那应该是一滴泪。之前不知道自己的共情能力如此满溢,后来明白其实是导演的移情做得出色。

15分钟前
  • 晚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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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泽明的人道主义帮助农民、同情穷人,却并不怜悯女人。「罗生门」里遭辱的妻子拍得如红颜祸水,「乱」里被杀父夺城的夫人刻画得阴狠毒辣,「蜘蛛巢城」里妻子是丈夫弑君的原因,其他片子里女人不是懵懂无知就是累赘到底,到了「红胡子」童年遭男人侵犯而发疯的女人被“很多女人都遭遇过”一句带过。

19分钟前
  • 沉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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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三船敏郎真是个了不起的演员,看他演的每个角色都会让人忘了三船敏郎这个人 2伟大的odyssey,每个章节都充满了辛辣和悲悯 3“贫穷和疾病都是政治问题” @中国电影资料馆艺术影院小西天店

22分钟前
  • 四月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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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药神》有句台词“其实只有一种病,穷病!” 《红胡子》里医生:“病人无钱看病,贫穷是政治问题,政客们又为此做了什么?”两句话对《药神》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问题发出锥心质问。相比之下,大陆现在的现实电影倒更像是在与政府完成一场宣传话语的合谋。

23分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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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哲思與師徒關系,杜琪峰應該多看看紅胡子,別老看七武士

24分钟前
  • 五色全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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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泽天皇此生最后的一部黑白电影,同时也是三船演技巅峰的告别作。在之前拍了不少带有娱乐性的大作之后,黑泽明终于又回归了严肃话题,进行着强烈的人道主义宣扬,在这部电影之中,可以感受到大悲与大爱,从绝望中找到希望,树立了美好的人格,人文关怀色彩很浓。在此之后,天皇告别黑白世界,也告别了同创辉煌的三船敏郎,开始了新的旅程。

29分钟前
  • 润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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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爽一片,就是小故事有股知音味儿……最喜欢佐八那段,由于承受了不配得到的幸福而选择死亡。印象最深的台词是“粥和糖不一样”。【彩蛋笠智众,连黑泽明电影里嫁女儿也要拉嫁女专业户出场😂

30分钟前
  • 虚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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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不在医者圣手,在仁心;不在救治身体,在救苦救难。通过门诊与出诊,看遍世间悲苦,救不得所有,能救一个便是一个。黑泽明就是那个不厌其烦一勺一勺给时代和社会喂药的人,只是他不需要像鲁迅弃医从文,他的电影所产生的“药效”更大。他通过7岁的小老鼠描绘出的那个理想世界把我听哭了,后来他在自己的《梦》中用绚丽的彩色将它绘制了出来(小老鼠的演员也出演了梦)。只是你不得不感慨唏嘘,就在这部电影拍完后,黑泽明本人经历了怎样的人生磨难,以及现在还有多少人会看他的电影。井口唤魂的镜头,人间映照地狱。心存大爱的黑泽明,担得起电影天皇的称号。公子哥保本与红胡子,星二代加山雄三与三船敏郎,银幕内外的小小互文。

32分钟前
  • 神仙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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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医也救不了日本人。红胡子心里一清二楚,依然顶着恶医名声我行我素;忍不住身体力行教导后生,看后生放弃唾手可得的荣华追随自己反而连声怒斥;对丑恶的成年人不假辞色,对乖僻的少女心事温柔包容。成长型的后生也很有意思,本质哭包,首尾倒也又臭又硬。说不出这片子1/10的可爱,要是能改成展现医馆众生相的tv动画单元剧,希望红胡子是贤雄的声音(梦里什么都有。18.11.25 @中国电影资料馆

35分钟前
  • 说了我是黑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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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角被疯女人诱惑那一场戏,画面切换到全身,构图是一人在左一人在右,中间的蜡烛表示危险的临界点,也是制造人物阴影和全场氛围的绝佳设置。剧本里没有这么写,可是就因为这个蜡烛,整场引诱戏的张力十足。不愧是大师,细节之处见功力。

36分钟前
  • 墨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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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一部黑泽明集大成的博爱之作,医百病观民间之苦救体治心,大夫会武术根本挡不住然后还能帮你验伤。直面感受死亡认知生命意义,摒弃过去悔恨救赎获得新生成长,罪不因人而是环境。依旧一老一少双男主搭配有传承以及必不可少的团结,甚至还拉来了小津宇宙的嫁女专业户笠智众。前半段入戏较慢,对山崎努真是偏爱加了那么多戏。后半段小女孩出现完全值个五星,井下那一个镜头简直太棒了。资料馆2K修复版。

40分钟前
  • seabisu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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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悲天悯人情怀的一部电影,有许多非常震撼的生与死的描述,可以说是一出浮世纪实。好的电影或者书可以改变人,我相信红胡子就是这样的电影。该片对治疗中二病疗效显著,就像三船所笑的,他不是病了,只是看到了太多人间真相吓住了 XD

44分钟前
  • yamama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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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不能的与无能为力的医生

46分钟前
  • 桃桃林林
  • 还行

情节够国内导演导出十个电影了

50分钟前
  • S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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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医侠少,悬壶济世忙。铁面红胡子,行善热心肠。穷年忧黎元,悲悯渡世殇。日影执牛者,还得看天皇。

53分钟前
  • 津五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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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馆留影##黑泽明回顾展#这大概是心中最有感觉与共鸣的一部泽皇佳作了。近三个半小时的篇幅却不会有冗长之感,医者仁心,三船的红胡子更是能文能武扶世济民,四个病人四段高光人生。尤喜最后一个小男孩偷粥的故事,看的一直泪目,不被善待的善良的少女,可爱的少年心,他来与心上人诀别,不忘说句“让我再多看你一眼”。泽皇的少年心和悲悯之心尽览无遗。

57分钟前
  • 瑞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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