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成本

记录片美国2015

主演:利维亚·吉吉丽 / Stella McCartney

导演:Andrew Morg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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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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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3-08-31 15:40

详细剧情

 长篇影评

 1 ) 回不去的文明启示录

这是一个偏执离奇的世界,他们操着完全陌生的言语,比言语更加陌生的,是他们的行为。观影中无数次的,让人感到不理解?他们为什么会这样?这有什么意义吗?难道没有更好的方法吗?这一切就这样野蛮的展现在我们眼前,同片中美景一样陌生遥远。

我每天早上起床,洗漱用餐,穿着体面,坐车上班,上下车都说谢谢,到公司热情的和同事打招呼,中午吃烹饪的食物,吃饭时也让着别人,勤勉加班,待人礼貌,回家洗漱入眠,井井有条,上一次骂脏话和上一次发火,我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

但我内心有多肮脏,自私,懦弱,嗜欲,只有我自己明白。一如人类发明的文明仪式一般,名片递送的礼仪,餐桌觥筹交错的礼仪,会议商谈的礼仪,着装穿衣的礼仪;但当我们真实的面对自己,名片递送的麻烦,觥筹交错的厌恶虚伪,会议商谈的内心敌对不屑,着装穿衣的繁琐复杂,才是真的。

隐藏在所有文明的表象下,是一样的丑陋,这些丑陋还没有以野蛮的形式表达,反而更显的虚假阴险。割下人的头颅野蛮吗?集体自杀野蛮吗?凶狠的推搡野蛮吗?还是车展消费女人光鲜的肉体野蛮?还是成片的推倒房屋野蛮?还是贪婪的鲸吞财产野蛮?

我们建立起文明的社会,用复杂的律法与规则建立条条框框,锁住了手和脚,到底没有锁住我们的心。在莫纳鲁道的世界,丑恶被直白的展现,加上愤怒与残忍,像茅屋一般简单粗糙的爆发出来;而被束缚的我们,带着我们的丑恶,如惊悚小说一般被包装和编织,成为邮局、教育所、发电站、公路,警察局,如此的多样和精彩。我不禁真的在想,什么是文明,什么是野蛮呢?

片中一句话让人动容,“拿生命来换图腾印记。那拿什么来换回这些年经的生命?” “骄傲!”多么空洞的词汇啊,骄傲。我们上一次骄傲是什么时候,在客户面前马屁逢迎之时吗?面对恶行冷漠忍耐之时吗(我忘记了,大多数人其实对于恶行都是参与和麻木了,能忍耐已经不易)?准备一次远行和冒险,却被现实生活坚决阻拦之时吗?亦或是我们真的骄傲过,当我们消费别人无法消费的车、房之时?当我们进入别人无法进入的富丽堂皇之所?当我们接触别人无法接触的权贵?我们真为这样的事情而骄傲过吗?这会是多么悲惨乏味的生命。

我们真的相信什么吗?我们有的人声称自己信仰,佛教、基督教或是一些别的东西。为了这份相信,你是否坚守过你的猎场,野蛮坚定的阻挠那入侵的平淡与庸俗;你是否相信彩虹桥的存在,并为此放弃世人的赞许与认可;你是否相信祖灵的庇佑,并在软弱危机之时因此镇定自若。除了世俗与金钱、享乐,我们真的相信什么吗?

我每天早上起床,机器一般精确的度过一天,合规合理,但我知道这都是虚空,都是捕风;我知道我身边的一切,这些文明,这些高楼大厦,这些奔跑的机械,这些人际的规则,这些创造的财富,都是虚空,都是捕风。这就是我们的文明,带着这份自豪的文明,我们已经将野蛮与原始赶尽杀绝了,这份文明随着我们的机械与规章占领了这个世界的角角落落,让每个人可以体面的相处,快乐的享乐,张弛有度。

但我真的宁愿回到原始的山林,恣意的跳动,虔诚的敬拜,放肆的发怒,简单的爱恋,最后用鲜血捍卫我的骄傲。

但文明的我,似乎已经回不去了。

 2 ) 赛德克族和雾社事件到底是咋回事——《賽德克·巴萊》影前参考

删减了一些细节,审核人员请安心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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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前,有友人推荐我“一定要去看《賽德克·巴萊》”,结果我看了预告片,除了总想到阿凡达以外,发现自己对雾社事件一无所知。

即将去看电影了,赶快找了维基百科了解一下,出乎意料,维基上的信息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如果你也打算看此片,但对赛德克与“高山族” 到底啥关系也不懂,或者看完以后还一头雾水,欢迎读下面的文章。

注:内容主要来自维基百科,【】内是我的想法。如果嫌长,直接看【】就可。

1.赛德克族(Seediq),

1.1 赛德克族(Seediq)在2011年还存在7000多人,早在清朝文献中即可见到该族的记载,原本被列为泰雅族的一支,经过多年的正名运动,终于在2008年4月23日成为第14个中华民国政府官方承认的台湾原住民族。

1.2 赛德克有三个方言群体,电影中涉及的是其中的德固达雅(Seediq Tgdaya)群体。

1.3 赛德克族社会为传统农猎社会型态,赛德克族的社会制度虽属父系社会,但有很多现象显示族内两性比较平等。

在婚姻制度上,赛德克族是坚持一夫一妻制的族律,杜绝同居、婚外情、未婚生子等违犯祖训的男女关系。

2 台湾原住民历史背景

2.1 台湾几十个各自关连却又独立的原住民族群。各族群有时相互通婚,有时互相斗争,彼此纠结缠绕,充满许多族群矛盾和历史仇恨,因此并未为形成坚定的群体意识。

2.2 台湾清治时期长期间实行“画界封山”政策,将不愿承认清帝国统治权之“生番”隔离于界线外【隔离政策】。清治末期实行“开山抚番”政策,除了怀柔手段,有时亦使用武力进行“开山”,征剿不服公家之原住民部落,原住民的传统生活领域开始受到汉人的侵犯。【原住民、汉民开始接触和矛盾】1895年《马关条约》签订后,日本人为了取得矿藏、木材等中高海拔山地资源,更加深入番界,于是与这些原住民(日人称为高砂族,后继之国民政府则称为山地人)发生了许多战争与交流。【日本人和原住民更多接触和冲突】

2.3 雾社位台湾中部山区,浊水溪上源于此。雾社恰好是中、北、东部原住民传统生活领域分水岭,台湾总督府(日本驻台最高机构)视为山地理蕃的行政中枢。雾社群赛德克族人以数十或数百人形成一个部落,居住在雾社台地。共计有十一个蕃社,其中六个社为雾社事件之起事者。【雾社赛德克族人一半参加了雾社事件】

2.4 日本殖民政府对台湾原住民之政策,初期十余年以军事镇抚为主;之后开始侧重开发与教育。雾社建有媲美日本本土城镇的公共建设与机能的市街,雾社地区诸社的原住民更大多能操日语,与日本警察、教师沟通,(相较之下,同期平地汉人的日语普及率仅达25%),而派驻蕃地的日本警察亦被要求需通蕃语(原住民语言)。【物质生活改善,双方文化互通】

然而在建设教化的同时,日人对原住民原有的生活也多加限制,不仅出草【类似武装袭击】、纹面、断齿等传统习俗遭到禁止,不得私自持有枪械,狩猎需向日本派出所申请才能领取枪只弹药,甚至连传统的织布原料种植都受到管制。失去传统生计方式的原住民只能转而充当入山日人的劳工与女佣,而派驻“蕃地”的日警多有派驻边疆之感,故利用地位欺凌原住民之事不时发生,从而使原住民处于社会、经济、文化等诸层面中弱势的地位。同时日本政府推动日警与原住民头目之女结婚的政策,但很多联姻都走向悲剧(主要是原住民妇女被抛弃,而日本政府也放任始乱终弃的日警),也进一步引起两性观保守的原住民严重不满(因此在雾社事件后,强迫联姻的对象改为原住民警察与头目之女)。【族人与日本人地位不同,原住民处于明显弱势,同时原住民生活被迫改变,传统文化习俗崩解】

激化:1925年开始,日本政府裁撤台湾地区的驻卫军警人数,伴随而来的是大量经验不足的新任警察的进驻。另一方面,因为林业资源开发木材搬运拖欠原住民薪资问题,矛盾激化。当地拒绝出工人数增加。【矛盾激化,原住民开始罢工】

2.5 一般被视为事件导火线的,是发生在1930年10月7日的“敬酒风波”:根据日本警方纪录,当时马赫坡社正举行婚宴,适逢当地驻警吉村克己巡查与同僚路过,头目莫那鲁道长子塔达欧·莫那想向吉村敬酒,却被吉村把手甩开,并以警棍敲打塔达欧·莫那敬酒的手,因而引发与族内男子的斗殴,吉村也因此负伤。

事后,虽然头目莫那·鲁道亲自率众携酒往吉村处谢罪,但吉村不肯接受道歉,并呈报上级。当时殴警之罪相当之重(讽刺的是,由于吉村在申报书中坚称自己未在纠纷中受伤,郡守与雾社分室的回复公文中仅要求予以口头申诫即可),族人心怀新仇旧恨外,亦深恐日警报复,终而决定起事。【吉村看来是个高傲又胆小的家伙,矛盾爆发】

2.6 这位谢罪的莫那·鲁道为雾社群赛德克屈指的有力人物,是少数靠能力而非血缘取得头目地位的智勇双全之士,同时拥有当地最多的财产,在当地拥有很高的威望。由于莫那·鲁道曾于1920年与1925年两度参与当地未遂的起义计划,日方亦将之视为危险人物,出于安抚与威吓之双重目的,曾于1920年及1929年要求莫那·鲁道率众参与对其他番社的讨伐行动以示忠顺(即“萨拉矛事件”(1920年,萨拉矛社)与“青山事件”(1929年)[6][7]),但更加深了莫那·鲁道对日方敌意和决心。

2.7 比荷·瓦里斯与比荷·沙波为堂兄弟关系,两人都有家人因与日本警察起冲突而遭到杀害的经历,对日本不满。他们和莫那·鲁道不属于一个社群,而属于荷戈社(Gungu),比荷·沙波似乎充当联络人,游说了其他五社参与。

2.8 各社中人口最多的巴兰社却因为头目的反对而未参与起义,最后仅有少数男子以个人身份加入。另一方面,由于决定起事的过程仓促,除马赫坡社,各社并未作出相应的备战与储粮行为。


3 起事经过

3.1 1930年10月27日凌晨,起义赛德克族自马赫坡社开始行动,明确的以日籍人士为攻击对象,当天共造成共134名官员、家长、学童等日本人死亡、重伤26名[15],误杀2位著和服的汉人李彩云与刘才良[16][17],一名著和服的泰雅族女性也遭刺伤(后来死于伤口感染)。起事赛德克族人并从警察分室及驻在所等单位,获得枪支180支和弹药23,037发,同时切断通往外地的电话线与轻型铁路轨道,形成中断对外交通的固守之势。

3.2 当时雾社镇上有两名担任警察兼任当地教师的赛德克族人花冈一郎与花冈二郎,在日方军警进入雾社地区时,却发现两人皆已自杀身亡。花冈两人同时留日文草书之遗书于壁上,说明族人因不堪苦役而起事,两人无能为力,仅能一死。

3.3 除花冈两人之外,当时各驻在所尚配属有总数数十名的原住民与汉人籍警手(下级警察),不过在袭击过程中均被放过。【有民族针对性的袭击】

3.4 双方开始交战,原住民步步退守,由于起事时秋季农作大多尚未收获,村落也遭日军攻占,起义原住民很快就陷入粮食不继的状态,对日方的反抗活动自11月中旬规模日渐缩小及丧失组织性,许多起事各部落男子之妻小家眷不愿托累战士,于起事及包围期间循传统于巨木下自缢,亦有残存者投降。【至11月下旬,主要打了将近一个月】。

抗日六部落的族人共计1,236名,战死者85名、被飞机轰炸死者137名、炮弹炸死34名、被“味方蕃”袭击队猎首级者87名、自缢身亡者296名、俘虏者265名,另外有约500名原住民投降。

莫那·鲁道自缢,他的长子自缢,次子死于战争,几乎全家死亡。比荷·瓦里斯自缢,比荷·沙波则于12月12日为味方蕃抓获,隔年三月死于日方看守所。

总督府出动约军人1194员,另外还有警察部队1,306员。根据事后日方战报显示,日本平民遭屠杀134人,受伤215人,陆军阵亡22人战伤25人,警察6人阵亡4人战伤,协助日军的原住民兵勇22员阵亡、19员受伤,随军汉人军夫1人死亡7人受伤。

4 味方蕃

4.1 日人利用“以夷制夷”的策略,以提供赏金和枪支弹药为条件,利用周边原本即因争夺猎场、既有纠纷而与起义各社存有嫌隙之道泽等族群,组成“味方蕃”袭击队,协助日人军警部队作战。

4.2 由于过去素有恩怨,味方蕃袭击队又贪图奖赏而对妇孺一律残杀,据说起义赛德克对味方蕃之仇恨更甚于日军。在战斗中,道泽社总头目战死,道泽群死伤人数居于各味方蕃之冠。【原住民内部深仇】

4.3 第一次事件期间投降之赛德克人共514人,之后被集中于邻近原部落的五处“保护蛮收容所”内。

1931年4月25日深夜,道泽群的壮丁200余人组队夜袭赛德克余民,被杀死及自杀者共216人[32](一说214人[33]或218人[34])。日方之警卫仅在西巴乌收容所方面进行过名目上之开枪喝止,道泽群则仅有1人死亡,5人重伤,10人轻伤,且多半是赛德克族人以弓、竹枪等武器反击造成。【后证明日本人参与挑拨煽动,这事件被称为第二次雾社事件。】

5 后续事件

5.1 台湾总督府修正了台湾原住民的种族歧视政策,并且加速皇民化教育,对原住民思想改造。并将原住民强制迁移到平地定居,由狩猎改为农耕生活。

5.2 巴兰社群【前面那个没参与的】虽然因为在事件中保持中立并救助日人而未遭受处罚,但在1939年时,仍因日本人兴建万大水库而迁移到北港溪中游台地,取名为中原社。

5.3 而原居于雾社地区的赛德克族人,抗日六社遗族仅剩298名。1931年5月6日,日本官方强制六社全部迁移到北港溪流域与眉原溪交会处之川中岛,以集中监视,并将六社合成一社改名为“川中岛社”[37](今日的清流部落)不得回原籍,从此雾社地区赛德克族永离祖居。从高山迁至低原区,六社遗族多水土不服,许多人染痢疾、疟疾而死,亦有因忧恨而自杀身亡者......

太平洋战争期间皇民化政策下,诱导青年丁壮参加高砂义勇军,有为日军而阵亡者。最后六社遗族仅剩老弱妇孺200多名(约雾社事件前五分之一)。

5.4 原抗日六社居住地雾社地区,日方则无条件拨给于一、二次雾社事件中协助日方的“味方蕃”,永久居住。

5.5 1931年1月,总督石冢英藏、总务长官人见次郎遭日本内阁撤换,警务局长石井保、台中州知事水越幸一亦去职以示负责。之后,继任的总督太田政弘,于短期间内虽提出善待原住民的政策试图平息风波;但新任总务长官的高桥守雄仍因处理不当,发生二次雾社事件而去职。

6 调查与猜测

6.1 我们看到的事件由各种官方民间调查还原,未必代表真相。

6.2 日本帝国议会的议员河野密,来台湾调查真相,并在1931年三月号的《中央公论》,发表一篇〈调查雾社事件的真相〉。文章说:

(一)原住民因为缺乏手段和方法,所以无法表达真相。

(二)事件的多数当事人,不论原住民或是日方警察,因为在事件中消失,无法判断事件的是非。

(三)事件后,最早进入雾社的记者受到限制,无法报道真相。致雾社事件到现在还是“谜”。


动机:莫那鲁道,受总督府招待观光日本后,曾说过:“日本人比浊水溪的石头还多,他们有专门教杀人的学校(指军校),每日制造机关枪、大炮、炸弹(指兵工厂)……”。莫那鲁道知道抗日没有取胜的机会,分析给他的族人听。他们不愿意永被奴役,选择拚死的决心,表达活就要活得有尊严。

【我的猜测和这个结论近似,雾社事件是一次大规模的自杀性报复袭击。赛德克族人违反以往出草不杀妇孺习俗,在这次事件内针对日本人男女老幼都杀,而且事后中断与外界交通固守,这是次绝望的战斗,玉石俱焚那种。

原住民问题在全世界都是个问题,各国都有过冲突,“文明”族群曾经用过隔离,恩威并施、教化等各种办法,有的民族最后失去自己文化特征,与主流族群无异;有的被当为自己的文化习俗的表演者。

在雾社事件中出现的人的行为值得玩味:

在雾社诊疗所担任医师多年的志柿源次郎之妻则在花冈二郎之妻初子的帮助下逃过一劫。

小岛源治巡察之妻松野与她所保护的十七名儿童获救,与小岛夫人在袭击中失散的三名5岁、3岁与未足岁幼儿则在两名道泽社女佣的保护下于同日在三十公里外的马利巴社获救。

第二次雾社事件(道泽社袭击赛德克遗族)当天与日人较为友好之赛德克人(如花冈二郎之妻初子与阿威赫拔哈),都曾被日本警察邀请留宿或暗示不要返回收容所。】

 3 ) 恨日本,没必要恨一部好的影片

我外婆是1933年出生的山西人,她的后背上有两道刺刀印。她跟我讲起过,当时她只有几岁,日本人押着她们全村的男女老少,一个个跪在冰天雪地里,然后,一人一刺刀的砍下去。我问外婆,你疼吗?外婆说,不知道,当时都晕过去了。早没知觉了。
外婆的哥哥们把被敌人刺了两刺刀的外婆抱起,一直逃,逃到太行山里。外婆的肠子这些都漏了出来,幸好,在山里,遇到了八路军的女战士,帮外婆把漏出来的肠子塞回肚子,缝上针。
幸亏是冬天,我外婆没有感染,后来,我外婆一直过得很好,解放后,政府教她认字,我外婆在一家医院里当了医院内部的幼儿园老师。
我外婆的身体没有因为那次事件造成严重的影响,她的去世是因为肺癌。
我和大家一样仇恨日本人,因为我的外婆和外公,都一直处在抗日的最前线。
但是,我不仇恨《赛德克.巴莱》这样的片子。片子本身的剧情设定、拍摄画面、音响效果,叙事节奏,都没有任何大的瑕疵。导演对待电影的诚意,也是可以显而易见的。
不喜欢这个片子的人,应该不喜欢的是,电影对于日本的亲和,对于台湾土著的野蛮残酷的描写。
其实,我相反,我没有对这个电影中的任何一个人有着强烈的感情,我并不觉得给孕妇看病,在雾社修学校,铁路,邮局的日本人可爱,也不认为导演这样拍就可以掩饰日本对华的残酷暴行。日本人需要铁路运走台湾山区的富饶矿产,需要学校教育来弱化中国人或者台湾当地人的抗日情节,他们需要邮局为他们传递电报和战情。尽管这些文明是他们带来的,但是,他们带来这些文明的初衷绝对不是帮助台湾人变得发明起来。
莫那鲁道说,“日本人带我们去看他们的飞机,大炮,机关枪,轮船,他们就只带我们去看这些。”
是的,日本人带莫那鲁道这些土著去参观的不是文明,而是要他们知道他们拥有摧毁的力量。
日本人,其实并不亲和。你们可看出来过?
再说,雾社12个血盟的赛德克族人们,茹毛饮血。猎头,野蛮,杀人如草芥,对于生命自身都是残酷的,他们的抗日行为,也并不是出于爱国爱民族,而仅仅是你们侵入了我的猎场,你们侵入了我的领地,像动物一样,像老虎一样的保护自己的领土和族人。
莫那鲁道们的抗日行动也并不见得高尚,尽管悲壮,但也不值得人们去学习。
其实,这个电影,就是这样的一个电影。客观地,认真地,审视地展现一段雾社历史,展现一段赛德克人的斗争史。
是民族史诗,恢弘大气。看不出亲日,也看不出任何鼓动人们抗日的情绪~
在这个意义上,我想,不如,我们听下莫那鲁道说的那句话“日本人明知道我们几个部落的首领是有仇的,还让我们面对面互相吃饭,恨得人牙痒痒。日本人就是擅长这个。”
是啊,日本人擅长利用我们的内讧,那么,我们还要继续内讧吗?
还要,继续辱骂,亲日亲台亲共?

 4 ) 《赛德克•巴莱》国际版:台湾电影从叙事到制作的最大失败

既然正式版业已上映,连豆瓣条目都找不到的国际版引起的波澜怕已成过眼云烟了吧。这篇国际版的评论权作记录。

令人困惑的叙事策略

作为台湾有史以来最大的电影制作,《赛德克•巴莱》力求再现日据时代当地赛德克族最后一次武装抗日行动——雾社事件。

对这一事件的叙述,很可能形塑台湾的身份意识。

可令我困惑的是,赛德克族本是受到侵略的弱者,但在片中给人留下的最大印象可能就是劈头,密集程度堪比剥削性的 B 级片,乏味乃至令人反胃,

电影宣传语所说的“野蠻的驕傲”,很难得到观众同情。

最令我不适的是影片高潮——雾社事件的一幕:一个部落战士砍下日方将领的头,一边呐喊一边高举头颅。

熊熊火光前,他雄壮的剪影长达数秒。但这并没有让我一舒胸中噫气。

赛德克族的猎头习惯据称是史实,但导演永远有艺术化处理事实材料的自由。

叙事最大的失败,在于大量动作场面和民俗场面这一张一弛的节奏混乱:

一方面动作场面不加节制、缺乏层次,另一面展示民俗太滥,缺乏生活质感。

雾社事件的导火索是原住民头目莫那鲁道的长子塔达欧•莫那向日警吉村克己巡查敬酒反被殴打。

但这一激励事件淹没在了繁杂的故事线索中,使得莫那魯道从忍气吞声到找回尊严的突然转变缺乏说服力。 苍白的人物刻画是另一大败笔。

比如屯巴拉社驻在所的巡警小岛源治(安藤政信饰),从同情原住民到雾社事件妻儿惨遭杀害后的复仇这一心理转变流于肤浅。

这首先是因为他的形象本就单薄,同情心的根基不深。

我很好奇国际版是不是囿于篇幅,没有采取韩片《太极旗飘扬》《2009 迷失的记忆》那种讨巧的编剧策略,渲染兩個主人公(小岛源治和从小受日化教育的赛德克族巡察的花冈一郎、二郎)從兄弟到仇讎的糾葛,以加强情感与国族身份的冲突。

此外,片中虽对日军的傲慢着笔甚多,但对其暴行的表现并不充分,使人觉得不至于受到原住民寝尸剥皮的报复。

对强奸罪行只提到一句;而日军的杀手锏——毒气弹的使用,到了部族受攻击这一最高点就戛然而止。造成了部落什么痛苦,都不得而知。

影片对原住民民俗的宏大展现,在华语电影史上前所未有,但细节上的欠缺卻降低了史诗的可信度。

首当其冲的是个别动作场面的虚晃、拳不到肉,以及表演和调度中的不合情理。

比如雾社事件开始,当一个族民砍下一日警头颅时,其他警察的迟钝表现如同儿戏,不仅追击慢如蝼蚁,任凭偷袭者逃跑而不射击,而且颇为“淡定”的表演等也难以令人信服。

片末为了制造双方碰面的高潮,镰田大佐面对原住民随时可能出弓的箭,竟毫无遮挡地步出军阵,用对方听不懂的日语说道,我认得你,永远记得你。 而影片中的特效更是糟糕,小如片头飞砍一面旗时旗面撕裂的效果,大如毒气弹轰炸、片尾部族在桥上冲锋时被炸飞的特效。

最令人失望的是作为图腾的那道挂在“人工瀑布”之前的短小、艳俗的彩虹。

(也有令人印象深刻的特效:片头追猎野猪结束时用刀劈断雾气的特写,颇有武侠片意蕴。特效制作中的波折见:《賽德克巴萊:製片工程》http://4bluestones.biz/mtblog/2011/09/post-2325.html

影片的诗化手法近乎矫揉做作。

当披着一层 blingbling 白光的先祖从天而降、片末部族踏上彩虹桥时,这些幻想在残酷的历史背景下显得天真、一廂情願,在首映时引起了大面积的哄笑。

当一个部落少年回忆日军征服部落的暴行,影片用了一个充满火与血的虚镜,反而不如口述的表演更自然。

此外,整部影片的音轨都填得很满,很多残酷的战争片段都配以优美的原住民民谣。

因本片而起的两岸“骂战”

在今年的威尼斯电影节上,《赛德克•巴莱》广受瞩目,甚至被场刊《综艺》(Variety)电影节首日的头版文章中作为重点电影介绍,仅列在开幕片《3月15日》之后。

但该片的国际版在船坞戏院(Sala Darsena)的早场首映却从彩虹桥跌入谷底,放映中多次出现笑场,完场后也只收获了礼节性的几巴掌。

翌日的新闻发布会上更是门可罗雀,更不用提大部分出场的都是华语媒体。

电影节结束后,影片不但毫无斩获,而且场刊排名位列倒数第二,获得的国际媒体以及国内 cinephilia网站上的媒体评分基本都在3星(含)以下(5 星满分),只有《银幕》(Screen)杂志给了4星。

中国媒体普遍对此作了如实报道,但在一些打着“爱台湾”旗号的台湾媒体上,《赛德克•巴莱》的威尼斯之行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震撼威尼斯”、“鼓掌十分钟”等等。(见 VOA 中文报道

據我個人經驗,关于兩岸媒体关于掌声的长度和烈度的争论,可能与不同场次有关:《赛德克•巴莱》在威尼斯的首映按通例是早场,有许多等著搶稿的媒体参加,現場反应通常比较直接;而作为每日的重头戏的競賽片的晚场重映,除了演职员、媒体外还有不少圈內人士参加,气氛往往比較和谐,而且出于對出席的演职员的敬意,放映后的掌声可能会比早场多几分客套。

很多人习惯性地拿国际版的片长问题为其辩护。但我们无法根据一个想象的或看不到的“可能更好的”的版本判断优劣,唯一的评价对象只能是艺术家妥协后的产物。

所以,如果你降低了艺术的标准,就别怪艺术的天平不向你倾斜。

 5 ) (轉) 前路艱辛,我走此路:《賽德克巴萊‧太陽旗》觀後心得

前路艱辛,我走此路:《賽德克巴萊‧太陽旗》觀後心得


「(導演)魏德聖是條漢子。」


在上映前,《賽德克巴萊》的花邊新聞幾乎比電影本身還要搶眼,焦點大約放在
花了多少錢、費了多少心力、背後又有多少人慷慨解囊之類的;對於魏德聖其人
也是有褒有貶,唯一有共識的大概是:這傢伙說得出,而且還真的給他做到了。
真是條漢子,夠有種!


對於電影以外的事情不予評論,單看其作品本身,也確實帶著一股濃濃的倔味,
強硬地聲明:我要這樣!為什麼?因為這樣是對的!


真是對的嗎?許多事情其實很難評斷對錯,只有取捨。而以《賽德克巴萊》這種
大型商業電影的預算等級(請別拿好萊塢那種妖怪成本來對比,回歸到最初聽到
這部花了七億去拍的史上最貴「國片」來衡量),真的是對的嗎?


我覺得魏德聖最有種的一點,就是明明花了大型商業片的預算,《賽德克巴萊》
卻不算一部商業電影。不管其目的或格局都不是。


他要的遠比那大多了。



* * *


「……永遠不要把電影當作一個賺錢的工具,它的力量比你想像的還大……如果
你把它看小,那它就小小地做給你看,但如果把它看大,它可以很具規模地呈現
在你眼前。」


「千萬不要把電影當作一件圖利的工具,如果你這樣想,你對不起它,它也會對
不起你。」


上述這兩段話節錄自《導演‧巴萊》,可以看出他超浪漫的一面;同時也看得出
他事實上並不是個商業片導演,儘管曾拍過台灣最賺錢的商業電影〈海角七號〉。
舉個例子,你就很難想像麥可貝說出這種理想快滿溢出來的話。


商業電影中,電影就是生意,不多不少是個賣給觀眾的產品,我提供心目中你要
的最佳娛樂,你花錢來買。姑且不論麥大叔那種極端的例子,說說手段比他高明
許多的詹姆斯柯麥隆,實現了充滿他夢想的潘朵拉星球,背後推動的思維還是與
商業考量脫不了關係:如何要觀眾心甘情願地為我這個夢想買單?


因為要他們買單,所以,商業電影絕不能去挑釁觀眾。


當然也不能太乖,太乖就嫌平庸,多少得衝撞到一些現有結構,帶點適量的叛逆。
比如《阿凡達》裡面闡述的高貴野蠻人幻想,雖然早已退流行卻因此帶有復古的
魅力,重新喚起人類對於早已失去的部落生活的渴望以及對於現代科技不滿的擬
似解藥,彷彿原始人理當比現代人更懂得如何生活,他們其實什麼都瞭解,只是
出於某種更高尚的理念而排斥科技而已。


(如果你身為一個深入納美部落的阿凡達,沒有格蕾絲博士的知識與研究熱情,
沒有傑克作為職業軍人的運動神經能融入納美戰士的日常生活,也沒有外星正妹
對你獻身,你的潘朵拉生活到底可以多有趣?人類所謂的自然通常只有人類喜歡
的自然而已,不包含蚊蚋寄生蟲傳染病或各種有毒會吃人的動植物……)


《阿凡達》的編導選擇讓原始化為智慧與解藥,科技變成邪惡化身,然後讓前者
打敗後者,讓觀眾得到一種從現實逃脫的快感,對於潘朵拉那如夢般的原始生活
滿懷憧憬;但它其實什麼也沒證明,亦沒有給世界帶來任何新的認知,那些對於
商業電影而言都是太過沈重的東西因而無此必要。


而且它成功了。


商業電影無須讓觀眾真的去知道什麼他們以前不知道的東西,無須去衝擊既有的
認知,無須去挑戰他們的底線,對於文化保存也不用太具使命感。最佳例子莫過
於《梅爾吉伯遜之英雄本色》,這令人印象深刻的「史詩」電影,其實在「歷史」
面向來是為人詬病的。


(比如,歷史上的威廉華勒士其實是個領主,不是一無所有的窮小子;跟英格蘭
開戰也不是為了愛人被殺而是純屬政治上的考量;片中著名的那場打贏英格蘭軍
的大戰也不是在平原開打而是趁英軍過橋過到一半時施以偷襲;當時的蘇格蘭人
也不是穿蘇格蘭披肩……)


此片曾於2009年被時代雜誌選為「最多歷史錯誤的電影」第二名,被歷史學家
評為:「(本片的)歷史事件是不正確的、日期是不正確的、角色也是不正確的、
名稱也都不正確、連服裝都不正確,簡言之就是沒有東西是對的。」;但它依舊
成為許多人心目中的經典,儘管有這麼多不真實,或許唯二真實的就是它給人的
感動(片中的不屈英雄兩度高喊Freedom絕對是觀眾永難忘懷的記憶);此外它
確實在票房上斬獲甚豐。如果單純以商業電影考量,毫無疑問是成功了。


上面舉了兩部商業電影的經典之作,只想為其下兩個簡單的註腳,如果真有所謂
的戒律,這兩條必定包含其內:


1. 別太過挑釁觀眾,所謂的挑釁包括任何可能引起麻煩的議題。(比如虐殺孩童
  或動物、好人其實沒那麼好壞人其實也沒那麼壞、太多看似非必要的暴力……)


2. 無論真實與否,故事好看最重要。如果能兼顧當然很好,但若太講究真實會
讓故事不好賣,那就去它的真實。


由上述的兩點,可以看出《賽德克巴萊》是多麼大膽的嘗試嗎?是的,它幾乎都
違反了。魏德聖在電影圈打滾了這麼久,難道這麼淺顯的道理會不懂嗎?


我認為他當然知道,就像賽德克族明知會輸卻還是選擇開戰一樣。為了某些超乎
輸贏之外的理由,他選擇了一條難走的路。




重建一個早已失落的時空、文化與人群


到底是如何的環境與文化,才會把獵取人頭當成一種成年必經的儀式並視為理所
當然?歷史課本單純地把這行為定義為「野蠻」,果真如此?


《賽德克巴萊‧太陽旗》沒有辦法將出草這行為背後隱藏的文化含意講述清楚,
事實上真不好講。我查了一堆資料,只能概略理解為某種類似宗教儀式的行為。
不是今天心情好就出草,必然有某些重大的原因得靠這儀式解決,而儀式的前後
都有許多嚴格的規範要遵守。如果出草成功代表祖靈護佑,一切都會因而順利;
出草失敗則表示肯定有什麼地方出了問題,必須回去好好檢討。


也或許根本沒有講述的必要。電影不是國家地理頻道,並非把所有知識塞進去就
成功了。它沒那麼多時間慢慢跟我們分說清楚,卻可以用一種更震撼的方式直接
給我們印象。


「活在如此文化底下的,就是像這樣的人。」


很喜歡《導演‧巴萊》裡,當全體賽德克男演員經過特訓到位之後拍的那張合照。
確實給我一種強大的衝擊力。不像是看到一群人,而較像狼群一般的猛獸。他們
可以擁有像我們習慣的原住民印象:笑容爽朗、能歌善舞;卻也可以非常的殘暴,
如果在他們獵殺時,你不巧站在其刀槍之前,就會看到。


電影沒有想要美化這群人,把他們定義為某種失落的美好或者高貴的野蠻,而就
只是平淡描寫那段原住民歷史中發生的事情,對於部落間的累世恩怨與相互攻殺
僅是陳述而不加渲染與責難,他們只是要守護自己的領域、或說是自己的生活方
式,管你是敵對部落、漢人還是日本人,總之侵入獵場就是死路一條。


這或許是更直接描繪出的人性。儘管並不討好。


原始部落沒有被美化,而代表文明的日本人也沒有被刻意醜化。除了兩個山地巡
察衫浦與吉村一個好色一個個性有問題;其餘代表性的小島(親原住民的代表)、
警局長官江川(始終都是那麼和善地說:不用麻煩。)、乃至其餘眾多的日本人,
基本上都沒有惡形惡狀,頂多就是以自己是優秀民族與征服者自居而驕傲而已。


但老實說,這種事情誰不會幹?


如果當時你被生在日本人的家庭,在這被征服的島嶼,你會不自以為是優秀民族
而抬起下巴,瞧不起這些搬木頭的蠻人嗎?


如果當時你被生在賽德克的部落,你會不認為這些侵犯己方領域與文化的外來者
該死,為自己無法度過彩虹橋而恐懼嗎?


他當然可以描繪一個很簡單的善惡對立,加強日本人的迫害印象,把原住民塑造
成悲劇英雄,進而把後續出草的暴力合理化。但如此一來就無法闡述一個更深刻
的概念:其實大家都是同樣的人,各自被生長的環境與文化深深規範著,之間的
差異與誤解長期積累下,演成了最終的殺戮。這樣的結果在最初日人自認「優秀」
並試圖「教化」這些蕃人的時刻,就已經埋下遠因了。


簡單的善惡對立能讓人看得爽,淺薄但好賣;後者描述的則是難以言喻且悲哀,
肯定不那麼好賣的。身為一部商業片的導演,會怎麼選擇呢?


魏德聖選擇後者。因為這才是他心目中「對的答案」,因為他夠有種。


這是為何全片總是瀰漫一種揮之不去的哀傷,那血腥的殺戮便如宿命一般。兩個
文化不同的族群要相互瞭解是異常困難的,即使其中有相對有智慧的人能瞭解,
兩個族群普遍也無法接受彼此;即使一方用強勢的手段勉強另一方接受了融合,
未來終究會出事。







無掩飾地描繪暴力


魏德聖最有種的,應該是最後大出草的處理方式。


身為一個商業片導演怎麼可以這麼赤裸裸地描繪無辜婦孺遭到砍殺呢?尤其那
無辜的婦孺還是屬於敵對方的日本。他為什麼不學梅伯將原本史上蘇格蘭人偷襲
過橋英軍的情節變成在平原上光明正大互毆的精神,生出一個歷史上根本不存在
的霧社日本正規軍之類的,然後讓莫那魯道半邊臉塗成藍色大喊衝鋒?


因為歷史就是這樣的。在霧社死掉的日本人只有少數是受過戰鬥訓練的,多數就
像片中那樣,只是當地居民與婦孺。因為不能任意扭曲歷史,這才是「對的」。


而為了這個「對的」,必須付出每個觀眾看完後不是爽快,而是悶到不行的代價。
先前沒有張牙舞爪的壓迫戲碼,此時只見一群慈眉善目的日本人被一群賽德克人
如狼群般舉起了槍枝獵刀,演出一場鮮血狂宴。穿刺、斷頭、槍擊,不分婦孺,
全部屠殺殆盡。


在這場屠殺裡,沒有「美」的存在。沒有刻意扭曲的武打場面,沒有感人落淚的
袍澤情誼,有的只是殺。「血祭祖靈!」,一聲大喊下,就連小孩子都拿起了刀劍
竹槍,興奮地加入殺戮。


與原著劇本不同的是,裡面的女性角色並非喜悅地迎接這場多年未見的祭典。


「……留在原地的家眷紛紛和上戰場的男人揮手告別,她們的臉上偶有擔憂,但
大多數都是帶著驕傲而期待的神情。」


電影很明顯不是這樣處理,當開始血祭的男人們興奮地準備殺下山時,女人們只
是漠然地,臉色凝重地看著他們。後續甚至刻意安排一個老婦人在運動會屠殺的
現場,大聲質問:「你們在幹什麼啊!?」


是啊,你們在幹什麼啊?


老婦人在問著,每個被留在部落的女人在問著,背後唱著的歌在問著,每個觀影
者心中也在問著。


為什麼非得殺成這樣不可?你們這樣還配稱作勇士嗎?


當然,這背後牽涉到出草的習俗(出草本來就沒在管對方男女老幼的),牽涉到
他們與日本人間的經年仇恨;但即使不扯那些,這也絕非史上罕見的事件。在刻
意美化的電影中,我們鮮少看得到這種慘烈的屠村影像,但不代表它就不存在。
人類早已習慣相互殺戮,只是無法正視,於是必須要找個很好的理由才能動手。
所以當這種大規模殘殺竟然是出於一個自己無法深刻理解的理由(出草),那種
苦悶感真是難以言喻。


應該說,殺戮這種事情從來就沒有美過。所謂英雄或勇士都只是被塑造出來的,
實際上幹的就是這麼醜惡的事。只是當我們被逼得正視這件事情時絕非什麼開心
的體驗。看完這一段漫長的殺戮,你還覺得《賽德克巴萊》是標準的商業電影嗎?


確實不是。它描繪了某種人類最悲哀的循環,賽德克族今天糾集了六個分社殺了
一百三十餘名日本人,下集日本人就會把反抗的賽德克分社弄到近乎全滅。並非
不正視就能抹去這段在人類史上重複演奏過多次的旋律,但敢這麼直接不加多餘
色彩地拍出來的導演真的不多。


大出草的收尾也很傑出。莫那魯道身上並未染上過多鮮血,身上仍背著許多把想
拿去支援子弟兵的槍枝,在得知一切結束後終能在公學校的升旗台坐下歇口氣,
面對屍橫遍野的廣場。這個賽德克族反抗的靈魂人物臉上只堆滿了疲累與憂慮,
無言地遠眺,下了最好的註腳。




文化保存的意涵


儘管魏導很清楚電影跟紀錄片的差別,但有些分界不是那麼容易區分。最後拉鋸
之下的結果,就是被抱怨的:「音樂太多了,雖然很好聽,但……」


其實多少能想像導演下刀時的拉扯。《賽德克巴萊‧太陽旗》的節奏,尤其是後
半部份其實是不太順的,雖然也沒有到「拖」的程度,但就是覺得有點該加油門
沒有加足,不該踩煞車時卻踩一下,於是一頓一頓的,儘管車子還是在跑,卻沒
有很順的感覺。


因為對他而言,這不只是個商品而已,所以不只是修得漂漂亮亮地就好了。我們
經常講一部作品不要太貪心,問題是,下一部如此認真地對待原住民文化的電影
到底在哪裡?


在《導演‧巴萊》中,最常提到的句子大概是「崩潰」與「抓狂」,每一關都是
難過得要命,像這樣的路有誰敢再走一次呢?正走在路上的人怎能期待短期間內
便有勇士追隨其後呢?在參加一次關於原住民作家的座談會中,他們提到一句令
我印象極深刻的話:「我們是每天都在經歷著『文化失落』的恐懼。」不能期待
某位耆老永遠等在那邊給你詢問記錄,有一天他去世了,許多只有他知道的事情
可能也就隨之而去了。但儘管再努力,好像都趕不上流失的速度。


作為電影人的驕傲,就是記錄在膠卷上的資訊被廣泛地流通保存,可視為某種半
永久的存在。而如果短期內無法期待一定會有相關的電影出現,那把剪片的剪刀
重量便異常地沈,上面寄宿了每一位曾幫助過此片、提供過協助或意見的原住民
朋友沒有說出口的意念。


所以在編排上,與其精簡情節以增加力度,我覺得他的作法更近於在不過份影響
節奏的前提下盡可能塞愈多東西愈好。那些賽德克族的吟唱、對唱、歌舞,儘管
確實有點多,卻也不至於讓人煩躁,因為美感上是夠的。就某方面而言也可說是
知識與劇情俱足,但從對向的角度說就是有點過多而拖累節奏。但考慮其背後的
沈重意義,實不忍苛責。




結語


《賽德克巴萊‧太陽旗》在票房上迅速衝得漂亮的數字,儼然要締造影史記錄般,
但這光鮮的背後其實不無隱憂。


其一,它是部「只有在台灣才能賣得好」的電影。(唯一可能因抗日主題而買單的
大陸市場已經因為某些不明因素而給此片不合理的惡評;對於其他市場而言,無論
「抗日」或者「台灣原住民文化」似乎都不算是非常吸引人的主題。)


其二,它其實不算以商業考量為先的電影,雖然有魏德聖一貫簡明易懂的風格,
但主題意涵太過沈重鬱悶,亦不符合一般爽片的規格。(海角七號看一次爽一次,
看十次爽十次,這一片嘛……除非斷頭場面讓你很爽,否則要爽有點難。)


這麼看來,其實真的頗危險。但有沒有可能達到?我寧可相信這是個充滿可能性
的地方,而非抹殺夢想之地。


不一定要挺國片,但要挺好片?言之有理。


那麼,我要挺《賽德克巴萊》。它絕對是好片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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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 7亿,12年,只为问一句——“我是谁?”

——断桥
也许在你的生命里我微不足道,不可理喻:但在我的种族里却惊天动地,事关存亡喧寂……
第一次注意到《赛德克•巴莱》是因为导演魏德圣的坚持:12年艰辛筹款路,7亿新台币的奢华,筚路蓝缕,把整个身家性命都压在了这部影片之上。我就在想,这会是一部怎样的影片,值得导演那么执着,那么不顾一切?后来听说是部反映了台湾原住民在“日治时代”的抗日事件——“雾社事件”的电影。但随即又传闻这是魏德圣继《海角七号》后又一部媚日“台独”宣传片。然而后来看很多影评和导演自述,又被告知这是一部描绘台湾原住民的影片,一部叩问文化归属感的影片……如是如是,不一而足。一部影片,风传殊异如此,除了能看出媒体及社会对影片的消化不良,更能看出这不是一个有明确目标或答案的影片,没有人知道它最终的目的和答案——包括导演本人。
1895年,大清光绪21年,中日签订《马关条约》,割台湾及澎湖列岛给日本,从此,台湾便迎来了整整五十年的“日治时代”。台湾原住民对“日治时代”的感情是复杂的,一方面,日本人的到来正如我们中学历史教科书所言给台湾人民带来了深重的苦难;但另一方面,日本人却在五十年中将蛮荒的台湾拉进了文明(至少现在我们认为它是文明的)的路程。无论是出于对台湾资源的掠夺,还是为了扩大帝国版图,日本在台湾兴建铁路,学校,新城,让台湾人民接受“皇化”教育。这些都在客观上将台湾带进了现代化,领先了那些年苦难战火的大陆许多许多……这便给原住民带来了一个不得不面对或者被迫接受的问题:是奴颜婢膝屈服你的文明,还是用巴莱(英雄)的骄傲和野蛮来对抗你强加的统治?
赛德克族也遇到这样的难题:当一个信仰彩虹的种族与一个信仰太阳的强大民族相遇,当面对反抗就会灭族,屈服却要放弃自身的信仰和骄傲时,没有人能完全确定应该怎么办?正如马赫坡社的头目莫那鲁道,当二十年前的第一次抗争以失败而告终后,失去了的不仅是族人骄傲的猎场,还有他们神圣的生活方式——作为一个彩虹桥勇敢的勇士和善于编制的女人。其实被日本人统治有什么不好呢?被日本人统治,他们不会再野蛮地“出草”(以祭祀祖灵为名的割头),不会蒙昧无知,可以过上安定的文明的生活——正如被日化的两个赛德克族的年轻兄弟花冈一郎和花冈二郎所希望的那样。
但是,将一种习俗或者文化如此陡峭地转身难道就这么容易吗?赛德克族最终选择了光荣地“输掉身体,赢得灵魂”的战斗——或者说是莫那鲁道头目挣扎了二十年的最终选择。赛德克族明知反抗就有灭族的危险,但二十年后再一次选择了反抗,难道仅仅是因为和那几个山地警察的冲突吗?表面上看正是这种冲突直接导致他们的反抗,但是这并不是真正的原因。那会不会是因为失去猎场呢?还记得吗,二十年前,莫那还是老头目年轻英勇的儿子时,他们战败投降,他说的是:
“我们祖先再怎样也没失去过猎场,而我们竟然让异族人在这里称王!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显然,年轻的他当时对自己或者说自己种族的生活方式没有任何的怀疑,对日本人充满的只是反感——一种对侵略者的厌恶和反感。日本人到来第一件事给他们登记,然后禁止他们“出草”,并把他们出草获得的头颅全部集中埋葬——这对日本人来说应该是一种善举,一种帮赛德克族脱离野蛮甚至扭曲的善举。可是当莫那拎着他的两麻袋头颅出来时,却和日军揪打在一起,唯一的一句就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什么呢?我不甘心就这么战败,我不甘心失去祖先的猎场,我不甘心荣耀的勇士沦为俘虏,我不甘心听从异族人的安排——无论好坏。
而相对于赛德克族,日本人一开始就是怀着一种教化低等生番的心态来到这片“帝国的新版图”的。他们的残忍扫荡更多的是针对汉人——针对那些知道自己是大清臣民的人,而不是这群生番。并且在这里有无尽的木材矿藏,他们还需要这些生番的劳力,所以我们所见到的并不是台湾北部屠城的残忍和血腥,而是一种武力威慑后的 “怀柔”。
然而这种怀柔只能缓解一时的矛盾,并不能让彩虹的子孙完全臣服于“太阳帝国”的统治。二十年后的1930年,在这片曾经血腥杀戮的“黑暗地带”,所见到的是教育所,医疗所,杂货店,邮局,旅馆,宿舍,以及来往的扛着木材的生番和衣着考究的日本人。在表面上“整个雾社的番族都被我们文明化了。”但是这样吗?接下来的一个细节就完全证明这一切不仅不是一种文明化的进步,更是一种危机毒瘤的源泉。
几个赛德克族人蹲在一个汉人小店门口,店老板卖给他们酒,这时作为巡警的花冈二郎看到他们说:
“天都快下雨了还不回去,还在那喝酒……才赚那么点钱,还买酒!”
“这些钱除了买酒还能做什么?”一个人回答他说,随即便有人附和挖苦花冈。
“这些钱除了买酒还能做什么”,是啊,给我们钱我们除了买酒还能做什么呢?我们的生活不需要货币,我们的习俗不需要异族的约束。然而日本人来了,无论你的文明正确与否,和我都没有关系,你们强迫我们给你们扛树木,砍去祖先猎场里的参天大树,然后给我们几个可怜的钱。有了钱,却无处用,也只能买酒了。而更重要的是“这些钱除了买酒还能做什么”还有另一层危险的意思:那就是有了钱,便有了贫富的差距;有了钱,便瞬间使所有的赛德克族人变得“穷的连狗的瞧不起!”钱在满足欲望的同时,也让赛德克族人羞赧地将自己的贫穷暴露于日本人的面前。就好像一个衣食无忧的农村人,他凭借自己的土地和固有的生活方式可以过得逍遥安逸。如果哪一天,大都市里的高级白领来到这里,或许还会羡慕他的生活。然而一旦农村人背起行囊来到高楼林立,纸醉金迷的大都市时,这一切的安逸与富足就顿时没有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自卑和恐惧:那些维系他安逸与富足的物质在纯货币化的都市里几乎一文不值!他的恐惧不是来自于不能果腹的忧虑,而是都市强迫将他本不应有的贫穷活生生地展示给别人看,是都市让他们发现自己的贫穷和自卑——这难道不是一种残忍吗?
就如花冈一郎以一个日本人的思维——或者说一个“文明人”的思维劝莫那头目不要反抗:
“我们现在过着文明的生活,有教育所,有邮局,不必再像从前一样得靠野蛮的猎杀才能生存,被日本人统治不好吗?”
莫那头目随即反问道:“被日本人统治好吗?男人被迫弯腰搬木头,女人被迫跪着帮佣陪酒;该领的钱全部进了日本警察的口袋!我这个当头目的,除了每天醉酒假装看不见听不见,还能怎么样?邮局、商店、学校?什么时候让族人生活的更好?反倒让他们看到自己有多贫穷了!……达奇斯(花冈一郎赛德克原名),喝酒吧!回家以后喝他个醉吧!我们自己酿的酒可以让人无拘无束,让人唱歌跳舞,苦笑随性——大醉一场你就会懂了……”这便是全剧的重点,也解释了莫那头目二十年来的心路历程。二十年来,莫那头目已经由当初怀着勇士荣誉的莽撞青年变成了老成的首领,而他思考了整整二十年的问题也即将峰回路转,答案浮现。虽然他一直沉浸在阻止不了异族的羞愧中,但在不知不觉中,他也即将明白他当初所不甘心的不仅仅是因为失去猎场和本族的生活习俗,以及荣耀的赛德克巴莱不得不受战败的侮辱,更是因为异族强加给他们的自卑,强加给他们尊严的侮辱——更深层地说,是一种先进的文明强加给一种落后文明致命的自卑,继而因为自卑而不得不放弃防御,完全屈服于先进文明,最终导致自我的丧失和同化——就算你抱残守拙,能做的也只能是在无尽的彷徨和犹豫中徘徊于两种文明的鸿沟之间孤独终老——因为你虽然名义上不愿被同化,但是你的内心已经无法说服自己,你已经从潜意识中认同了先进的文明,不然你又何必在彷徨中沉郁呢?
最终,莫那鲁道应是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最后决定反抗,血祭祖灵:
“如果你的文明是叫我们卑躬屈膝,那我就带你们看看我们野蛮的骄傲!……赛德克巴莱可以输掉身体,但是一定要赢得灵魂!”
此时,莫那鲁道已经完全找到了二十年来思索的答案,完成了一次心路历程的飞跃:真正的尊严不一定是盲目地追逐文明,被文明无情地同化;真正的赛德克巴莱需要的是一种对“祖灵”坚定的信仰,就算在别人看来可能是鸵鸟思维,也要发自内心真正地骄傲——面对更强大文明没有丝毫自卑的骄傲。这骄傲不是源自于文明的伟大,也不是源自于祖灵对彩虹勇士的许诺;而仅仅是源自于内心,源自于被他们称为祖灵,而实际上就是内心最纯正最本源的信念。在那最初祭司的祭语中便是答案:
“活在这大地的人呀,神灵为我们编织了有限的生命,可是我们是真正的男人唷,真正的男人死在战场上……当他们走向祖灵之家的时候,会经过一座美丽的彩虹桥唷!守桥的祖灵说:来看看你的手吧!男人摊开手,手上是怎么也揉擦不去的血痕——果然是真正的男人呀!去吧去吧,我的英雄!你的灵魂可以进入祖灵之家,去守卫那永远的荣誉猎场吧!”
我们无法评价一个人面对文明转折时的抉择,毕竟每一种抉择都有无尽的无奈和对错,你永远不能说这就是对,那就是错。如果你认为莫那头目是对的,可他们所谓的血祭祖灵却是在一个文明范畴(请允许我这么说)的地方进行无差别的残忍屠戮,这难道又是我们想见到的?如果你认为他是错的,当你多少年后来到这片曾经属于一个弱势种族的山林里看到另一种文明无处不在的浸润,你是不是会有些许的羞愧和歉意?在那场“出草”中,连赛德克的孩子都变的如魂灵附体,为了血祭祖灵,杀死自己的日本同学老师。在这片血海中,有的不是悲壮,不是抗争,而是深沉抑郁得让人窒息的先知般的低吟:
“……你们摸摸看,你们染血的双手,还能捧住猎场的沙土吗?你们摸摸看,你们悲愤的前额,还能展开一座彩虹桥吗?……你们灵魂里的星星已被点燃,你们的梦广大如一片蓝色海洋,而你们的灵魂里欢乐的泪水却已干涸。我的孩子,你们知道吗?为唱出祖灵的歌需要吞下许多痛苦,为说出自己的话需要吞下许多屈辱,为实现梦想需要吞下许多遗憾。孩子啊,你们怎么了?我的孩子啊,你们到底怎么了?”
是啊,当我们的双手沉浸于荣耀神圣的血印之时,也恰好是我们的灵魂从彩虹桥的七彩里坠落之刻——你,还能经过那梦中的彩虹桥吗?
导演魏德圣应是诗人,诗人擅长于画外音式的诗文抒情,而在这里他又巧妙地借用先知般的曲谣将这种抒情发挥到淋漓尽致。这种与影片音乐情节浑然天成的抒情一瞬间便将人融入剧情,融入一种出于本族的认同。当你离开电影,心灵宁静后再回顾,又会发现原来这些并不一定是你所认同的,甚至会是你觉得可笑的:他们固守着蛮荒,没有任何未来可言!你要是日本人面对这三百人,会不会在深思熟虑后也会有相同的决定呢?但对大陆人来说却不能,即使我们看到影片中除了最后使用野蛮残暴的毒气对付三百赛德克勇士之外,日本人的形象更像是一个受害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仅仅依靠文明和武器压制蛮族的人。这与我们以往对日本人刻板极端而又拥有武士道坚韧性格的形象简直大相径庭!或许这就是相对的矛盾吧,一个拥有五千年文明的国度,即使再沉沦不堪,也应该还能保存那数千年沉淀的文明的底蕴。所以当它遇到一个崛起的太阳帝国时,所得到的认知当然与赛德克族不同了。
这里,请不要误会,我将华夏文明与赛德克族相提并论,并不是承认他们及其所居住的这片台湾的土地不属于中国。请也不要如此类比:既然赛德克族始终没有被文明浸染,那么日本文明和中国文明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是不是大陆人对他们来说也是入侵者呢?
曾看过一些关于台湾原住民的历史,中国从明朝开始才真正涉足台湾,然而这种涉足更多的是对于澎湖列岛——因为海防考虑,澎湖战略意义重大,驻守澎湖只是为了拱卫大陆——当然,当时没有大陆这个说法,而是一个更令人心寒的说法——拱卫中国大明。至于台湾呢?台湾?台湾离澎湖好远,和我大明有什么关系?当然,还是有关系的,最近荷兰红夷在沿海闹的很凶,还攻占了部分澎湖列岛。大明虽然日暮西山,但却未昏聩不堪,于是大明举兵征伐,艰难勉强战胜红夷;但大明似乎也没有盲目自大,他也看到荷兰已经在南洋盘踞多年,一时并没有如此的财力去与其抗衡。所以,明朝和荷兰约定,澎湖是大明疆土,海防重地,断不可送人,你们需要贸易海港,大可以去远方那个叫台湾的地方。荷兰人同意,但考虑到没有人对台湾宣布主权,担心到台湾会受阻于当地居民,于是再次请求东亚的这个太上皇大明帮他们宣谕台湾放弃抵抗,大明不想多事,说台湾自古远离中国,非我疆土,要是遇到抵抗你们自己解决!
接下来的历史大家就都知道了:明亡之后,郑成功为了寻找反清复明的基地,又想起了台湾。于是,搬出典籍,历史之上,我们三国时就来过台湾,总结:台湾自古以来就是中国领土。于是乎,台湾又回到了祖国的怀抱……郑氏经营台湾,心系大陆,但也给台湾带来了些许的进步。但可惜时间太短,后来清兵攻下台湾,也是为消灭最后反清的势力。攻灭之后,后患已毕,自不必再用心经营。直到十九世纪七十年代,清政府才意识到台湾战略位置的重要性,开始用心经营台湾,1884年,台湾脱离福建,成立台湾省,从李鸿章帐下走出的刘铭传任台湾第一巡府。之后台湾北部开始有了些许的痕迹,可是,历史依旧没有给我们时间,仅仅十一年后的1895年,台湾便被割给日本,一割就是五十年。日治五十年,台湾依旧重复着被“利用的”的命运。而抗日胜利后,国民党在49年退到台湾,虽身在台湾,却心系大陆,是不是也是对台湾的一种不公呢?于是这种边缘化的境地和文化影响的混乱也就成就了其自我认知的困惑。就如同香港人到底认为自己是英国人,还是中国人,或者仅仅是香港人?
而至于“外省人”的到来对那些赛德克族来说算不算与日本等同?这个自没必要纠结:历史的可悲之处在于从来没有严格的对与错,而认知的定论也仅仅是对现状的委身低眉,就好像没人会问北美属于美国白人还是印第安人。而历史的可爱之处也在于认知的定论仅仅是对现状的委身低眉,也和没人会问北美属于美国白人还是印第安人一样。所以……所以作为一个大陆人,当台湾现实的主体还是被浸润在华夏的文明之中,你就可以毫无顾忌地说这些都是中国人。
说了这么多,貌似有点跑题,其实不然。因为只有这种狭于民族性和文化性的认识才能帮你理解一个种族归属感的问题。因此,从来也不是先进的文明有意强迫落后的文明屈服于自己;而是落后之文明的自卑使自己放弃了未来文化范畴的话语权,自愿地扼杀了自己,也便无需先进文明的强迫了。
就好像片中的花冈兄弟,他们虽是赛德克族人,却从小接受日本人的教育,在思想上更加认同“文明的”日本,虽然骨子里他们仍忘不掉自己是赛德克族,虽然他们长着一张番族的脸,就算学历高薪水少,还被别人歧视,但是他们却依旧希冀自己的种族能这样“文明地生活”。
“……夹在族人期望和日本人威胁之间,生活是很痛苦的!”花冈一郎说。
“我们两个不也是这样子吗?不想当野蛮人,但不管怎么努力装扮,也改变不了这张不被文明认同的脸。”花冈二郎说。
“已经忍了二十年了,就再忍个二十年吧!等我们的孩子长大,或许就能彻底改变我们野蛮的形象……”花冈一郎如是说。很显然,在理智上,他已经将赛德克族的野蛮看成了一种耻辱,欲尽快脱离这种耻辱,这不正是要尽快扼杀自己的文明吗?
“再二十年就不是赛德克,就没有猎场!孩子全都是日本人了!”莫那头目清楚知道二十年意味着什么,这样大声反驳道。
可问题是……如果是你,你又如何取决呢?一切的关键就在于一个种族未来的不可预知性。显然,赛德克族保持着这种野蛮未来是没有希望的,但赛德克难道就不会有朝一日崛起,靠自己的努力比日本人更优秀吗?——这个假设才是一切问题的关键!花冈兄弟的结论显然是否定的,所以认为全部日化才是赛德克的出路;而莫那头目的答案就是肯定的吗?如果他是肯定的,他也不会用野蛮的骄傲来对付文明的羞辱;如果他的答案是肯定的,他也不会终日郁郁寡欢……显然,他根本不敢确定,甚至也认为那个假设不太可能,所以才会最终决定“出草”——就好像当年晚清和日军侵华时的中国:那里,你根本看不到任何能将这个古老文明从腐化禁锢的深渊里拖出来,并赋予其无尽的青春和热血的可能——就如它两千年前的时候一样蓬勃进取,傲立于世。所以,假如当初我们被欧美瓜分,被日本同化。就算我们不同意,我们也只能弱弱地说当初欧美日瓜分中国是不对的,但是话又说回来,没有他们我们现在还长辫粗袍愚昧无知呢,历史就是这么纠结呀!然而,谁又会想到在不到一个世纪的时间里,这个虽然贫穷却从未被征服的民族,这个虽然落后却依旧怀有大国梦的国度,这个五千年积重难返但更因年轮的沉积而拥有强烈自尊甚至自负的中国,胼手胝足,痴、愚、艰、卓,竟也变得如此富有年轻,如此富有希望?
所以有时不是外来文化的过于强势才同化了我们,而是我们的自信不够坚毅才早早地投降,欲从自己的种族中脱之而后快——在一定意义上,脱亚入欧的日本,当今崇洋的中国不也是这样吗?
而当一种文化的认知一旦形成——尤其是在当今时代,便很难改变了。《荀子》有云:“一年之计,莫如树谷;十年之计,莫如树木;终身之计,莫如树人。”不是人性难改,而是一种文化,一种意识需要经过一代代的熏陶才能根深蒂固,而一旦根深蒂固便终身难易。而日治的50年恰好是一个社会彻底更新一次的周期,在加上日本的刻意皇化,其对台湾人的影响之深之复杂也就不难理解了。年少时,听说二战时很多台湾青年自愿参加日本敢死队,并要效忠天皇,就觉得不能理解,现在却觉得可以理解了。前几年看过一个日本纪录片,他们从台湾找到很多当年在日本军队服役的老人。老人们用日语唱着军歌,热泪盈眶,激动万分——并借此说明台湾人民对日本的眷顾。其实这大可不必,历史曾在,就算如此也不足为奇,不然各国也不会有那么多爱自己国家的人了,不是吗?
四个多小时的电影,导演给了我们一次回顾历史的机会,也给了我们一次反思的机会。在此之前,我们对雾社事件知道的那么少,毕竟只是300赛德克人的战斗,还在我们“文明生活”的边缘,或许只能作为一些茶余饭后的无聊谈资,甚至是嘲笑对象。可是,你知道吗?对一个种族来说,这却可能关系到它的生死存亡。从那以后,赛德克族再也没能强大起来,直到2008年才从泰雅族中独立出来。如果真有彩虹桥端的祖灵之地,他们又会不会在那里看着我们这些善于忘记的人们呢?
看完电影,不禁觉得自己何其有幸能生活在如此广袤悠久的国度,因为我们生来便能被自己的文化滋养包围;就算世殊时异,中华毕竟是中华,摊开我们的手掌,祖先浓郁的印记怎么也揉擦不掉——只有这时,我们才能顿悟到我是谁……
<完>
——2012年4月27日晚于上海卢湾J.A.T

 短评

因为尊重每一个人的价值观和鉴赏力,我极少会向旁人去推荐什么电影。而我要推荐这部并未做到极致的电影则全因为导演的诚意和践行诚意的勇气、加之院线排片不力。充满诚意的华语电影一年也就三两部。即便观众不带着任何诚意而来,把它当成一部视听盛宴的商业大片观看,也值回票钱了。【中华广场】

2分钟前
  • 私享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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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周圍不斷涌現的娘娘腔,越發覺得血性的涌現才是真正的soldier.

7分钟前
  • 車栗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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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电影应该没有什么导向错误吧,怎么这么多人要扯入民族情绪,说实话这部电影的确比之前那些华语伪大片好太多了。

9分钟前
  • mr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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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粗暴的浪漫情怀。制作好&歌好。

11分钟前
  • 荔枝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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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该为自己“出草”一次,把所谓的懦弱与理性通通革除。让别人看见自己野蛮的骄傲。

15分钟前
  • 玩酷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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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张艺谋陈凯歌不要拍电影了,把钱省下来给魏德圣吧,理由很简单,人家那个是电影,你们那个是所有一切,但就不是电影。

18分钟前
  • 七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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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啊 ★★★★☆

22分钟前
  • Jean4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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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简之后的内地版比原版要好看,剔除了很多干扰主线的旁支细节。影片目标更明显,主题也更统一。很多讨厌的段落都删掉了,包括后段反复的打仗与模糊不清的态度。说来说去还是对民族身份的坚守,猎场、森林、祖先。并以不同部族的态度从几个侧面去说,森林大战很好看,因为场景真实、漂亮。

26分钟前
  • 桃桃林林
  • 还行

妇女集体自杀把我撼到了

31分钟前
  • 老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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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入侵远比领土入侵可怕得多,一个民族可以输去身体,但是一定要赢得灵魂,如果你的文明是让人背躬鞠膝,那我就带你们看见野蛮的骄傲。木卫二说得对,《赛德克·巴莱》的意义就是把历史课本上的一行字,变成了一部有血有肉还有“人头”的历史大片。十二年磨一剑,魏德圣真的不简单

34分钟前
  • 你我山前没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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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剪辑无疑最紧凑,面对部落世仇和日本人驾驭铁木·瓦里斯内心挣扎,一郎、二郎对“文明殖民”、宗族身份认同的悲怆自决都很好,遗憾的是日本人小岛和小学教师们被弱化,他们做过的善良沟通努力,一笔带过。大银幕震撼是无可抵挡,看到妇女们因粮食不足,集体自杀前和孩子告别那一段,泪崩了。

37分钟前
  • 内陆飞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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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局,商店,学校,什么时候让族人的生活更好?反而让他们看到了自己的贫穷。”

39分钟前
  • 吴世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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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尊严的名义就可以大开杀戒吗?以家国的名义就可以戕害生命吗?以自由的名义就可以相互屠戮吗?我承认生命不是唯一和最高,有高于生命的信念和意义存在,可这些信念如果需要以杀戮的方式实现,那也不过是魔鬼的伎俩。

42分钟前
  • 芦哲峰
  • 还行

连两只狗都有演技,我实在没有话说了= =、、、

44分钟前
  • 黄青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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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版勇敢的心,原住民版阿凡达。画面精致,配乐动听,剧情紧扣人心,原住民独特文化风俗被展现的淋漓尽致。参与雾社事件的部族几遭灭族,但原住民精神永不灭:自由的野蛮远比奴役的文明更重要,无自由,毋宁死。

49分钟前
  • 诸葛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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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部很纯粹的片子,魏德圣没有加入太多自己的价值观,在一些文化里,自由、杀戮、死亡远比慈悲和生命重要,所以不要以我们的价值观来看待这部电影,不需要讨论杀戮和尊严哪个更重要,魏德圣在一部电影里,准确的勾画出了一个土著文化的精髓,同时我们也获得了足够的视听享受,这就够了。

53分钟前
  • Mr.3陈三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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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由,毋宁死。

58分钟前
  • 薇羅尼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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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古老的部落,古老的民谣,古老的舞蹈,古老的情感、古老的战士,古老的斗魂。2.绚丽的景色、凄美的配乐、紧张的战争、体贴的妻子。3.一切的一切都是那般的令人心碎。4.仅为纪念,看的是上下近5个小时的合集,台湾的战争史诗,赛德克的战争史诗。

60分钟前
  • 有心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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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分钟压缩版,瑕不掩瑜的大片。弱化了开篇的时代氛围与矛盾激化,好在人物的存在、动机、选择、思量都得到了回应,避开了是非对错的道德包袱,“选择权”的主轴也得以贯穿全片。二锅说得对,日本军人是真实的,尤以结尾日军司令官看到了消失百年的武士道精神发出的感慨,非常醒目

1小时前
  • 大奇特(Grin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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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电影惯用民俗做秀,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民俗之下不知谦逊,这是我最受不了的一点。《赛德克巴莱》这个拗口的名字就凸显了台湾片一贯的牛逼哄哄,同样让人不知所云的片名还有《艋舺》《阵头》等等。此类影片给人的第一感觉就好像在说“你不懂就别看”,同样是民俗,香港电影就低调多了。

1小时前
  • 似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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