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栗黑洞

《战栗黑洞》 这是一部27年前的老片，无论是在恐怖气氛上，还是变态般想象力上依旧那么令人“胆寒”。片子虽老，但剧情逻辑以及修辞手法毫无“年代感”，在加上出色的背景音乐，时至今日观感依旧令人深刻。 由此可以看出“克苏鲁神话”对欧美恐怖文化，有着巨大的影响力，大部分恐怖片、悬疑片都有着它们的身影。 观后感：影片虽老，但“活”好啊。

克苏鲁神话是由小说家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及后继者们创造的架空传说体系。它不同于人类世界各个民族流传的神话传说，其思想基石是：人类最古老而强烈的情绪，便是恐惧；而最古老最强烈的恐惧，便是对未知的恐惧。

它几乎影响了西方近百年关于恐怖的幻想，在众多电影和游戏中都有所体现。

《加勒比海盗2》中章鱼船长-戴维·琼斯那性感，活蹦乱跳的小胡须，是克苏鲁神话中旧日支配者们最常见的特征之一。

再如《闪灵》和《迷雾》这两部经典的惊悚恐怖片，充满了人类对于未知世界深深地恐惧。在未知面前，所谓的文明不堪一击，被杀戮，被支配，发疯发狂。人类通过几万年进化形成的秩序和意识在一瞬间灰飞烟灭。

《魔兽争霸》和《星际争霸》系列游戏，大量的生物形象和背景故事也都借鉴了克苏鲁体系。比如克苏恩就是典型的克苏鲁衍生物。好家伙！魔兽的策划还真是省事，直接改个字就成了自家的上古之神了。星际争霸中虫族的形象也大多脱胎于克苏鲁中一些旧日支配者的样子。

而今天要讲的《战栗黑洞》，无论在故事架构和情节展示上都完美呈现了克苏鲁神话的气质。

一.故事架构

影片的主人公特伦特是一名私家侦探受出版商地邀请追查离奇失踪的畅销恐怖小说作家凯恩的下落。

当时凯恩的小说如毒品一般让粉丝们陷入他的故事中不能自拔，甚至还有人失去了理性做出暴力行为。

为了寻找线索，特伦特也买了凯恩的小说来阅读，希望能有突破口。最终在凯恩小说的封面上找到了答案，将所有的封面拼凑在一起居然变成了地图，一切就好像设计好的一样。

特伦特和负责凯恩小说的女编辑斯泰尔斯按照地图上的线索踏上了旅程。

他们来到了小说中表述的小镇，里面充满了诡异的气息：发疯的村民，永远会回到起点的道路，大门后面的恐怖生物。特伦特一开始不相信，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而一件件接踵而来的离奇事件让他慢慢陷入了一种未知的恐惧之中，在精神上彻底崩溃。

最终他逃离了这个书中世界，回到了现实世界，因为没有人相信他的言论被当成了疯子送进了精神病院。

然而事情并没有他想得这么简单，他把小说的最终章节带回了现实世界，并被出版商拍成了电影。小说世界里的末日景象被映射到现实世界里，人们好像着了魔一样失去人性，不断地破坏，疯狂地杀戮。关押他的精神病院也是一片狼藉，他跑了出来，看到整个世界都陷入了黑暗。在电影院他看到拍出来的电影正是是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就像一个无限循环的噩梦。

这是典型的循环式电影，导演“恐怖大师”-约翰·卡朋特，通过这种诡异的故事架构，向观众传达一种对于“真实和虚拟”的哲学思辨。现实世界和虚拟世界有没有明确的边界，或许根本就没有真实和虚拟之分，这仅仅只是人类自己定义的一种概念。

就如电影中的男主角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实实在在的存在，从来没有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殊不知他仅仅只是小说家笔下的一个人物，是被创造出来的。他所做的一切仅仅只是按照小说的情节走，去自我否定，自我毁灭。就连和他一起的女编辑斯泰尔斯，也能被小说家写没掉，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书中世界和现实世界从一开始就是连接在一起的。

人类的意识看似是自然界独一无二的存在，让我们去思考，去发展科技，去揭示宇宙的秘密。当如果有一天，我们突然发现我们所谓的意识只是“上帝”这位程序员编写的错误代码，是偶然产生的产物。会不会如影片中男主一样在宿命的深渊中绝望呢？而所谓的宇宙只是一遍遍地重复着爆炸-膨胀-缩塌-毁灭-再爆炸呢？

二.情节展示

影片中有三处个人觉得惊悚诡异的地方，在氛围上体现出了克苏鲁的内涵。

1.自行车男孩

男主和女编辑斯泰尔斯一起前往地图中的小镇，斯泰尔斯在开车路上看见一个骑单车的小男孩。

女主并没有在意，继续向前开着车，突然骑自行车的人又出现在车前面，而且这次是迎面而来，离上次仅仅几秒钟的间隔时间，男孩还变成了一个老人，气氛瞬间变得诡异了起来，着实把女主吓得不轻。

正当女主平复情绪的时候，自行车男孩第三次出现，女主在惊慌失措中将其撞倒。男主也在睡眠中惊醒，他连忙和女主下车看看这个男孩伤势如何！男孩重新站了起来，在露出了不可名状的笑容之后又骑上车离开了！

段离奇的经历，导演仅仅用了3分钟左右通过镜头地快速切换就表现出了一种未知的恐惧：三次骑车男孩地出现，从少年变成了老年，仿佛永远也逃离不出去的怪圈，从生到死一直在这条路上不停地骑下去。想想都觉得可怕！

2.变化的油画

男主和女主来到小镇的一家旅馆住下，前台的墙后是一幅很普通的油画：一对情侣在湖边散步。

当女主再一次看这幅画的时候里面女人的头慢慢转了过来，这时女主已经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因为这和她看过地凯恩小说手稿里的情节一模一样。当然这时的男主还是不相信她所说的话的。

第三次是男主下楼找旅馆老太太的时候，画里人物又发生了变化，情侣露出了阴森森的骷髅头。男主反复检查这幅画是不是有什么机关来改变画的内容。

最后一次是男主准备打电话报警的时候，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这对情侣变成了魔鬼。

这小小的一幅油画就如撒旦的黑暗圣经一般，预言着这世界终将毁灭，恶魔会在不久的将来统治着世界，而人类的历史会变成他们孩子的睡前故事。简直细思极恐好不好！想我们的上古之神女娲，伏羲，刑天，蚩尤，还有西方的宙斯，美杜莎，雅典娜。难道说是被远古时代的贝爷祖先吃掉了?再想想如果那天人工智能产生了意识，消灭了人类，那我们会不会是他们故事中的上古之神。

3..扔不掉的底稿

男主被要求带上底稿回到现实世界，在他一次次将底稿丢掉之后，底稿总会以各种方式回到他手里，这一切就像宿命一样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

我们不妨试想一下，当你有一天扔掉了一样东西。第二天原封不动地出现在你床头。第二次你为了它不再出现翻山越岭来到海边将其沉入了深海之中，结果早上起来又出现在了你床头。你说你怕不怕，反正我是会精神崩溃的，这TM不是活见鬼了吗？

因为对于未知的恐惧，人类开始寻找一种心灵的寄托来抵消这种恐惧，那就是宗教。用神话传说来解释各种不能解释的东西，告诉自己不要害怕。

当人类跨入科技纪元之后，更加急于去探求这个世界的本质，希望用科学去打败宗教。牛顿三大定律，相对论，欧姆定律一步步夯实着科学的阵地。人们开始欢呼雀跃，自己正在一步步发现真相，一步步接近上帝，甚至打败上帝。而双缝干涉实验，量子力学却重重给了科学一个大大的耳光，越往深入研究，越慢慢偏向了宗教。科学和神学最后到底会不会殊途同归呢？

我们的世界到底是现实的还是虚拟的？我无法给出答案。相对于已知，我们还有99%的未知，知道地越多，不知道地也会越多。人类是渺小的，在未知的恐惧面前就如人类看着地上搬运东西的蚂蚁，它们永远不会知道正有双眼睛注视着它们的一举一动，甚至能毫无征兆地毁灭它们。

听见克苏鲁的呼唤了吗？你正把你拉下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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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_发不沾霓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美国，一度如日中天的“恐怖电影盛世”迎来了一段低潮期，在当时的评论家们争相为恐怖电影宣读“讣告”之时，恐怖电影却从未真正“放弃抵抗”，比如这部由约翰·卡朋特执导的［战栗黑洞］，影片在惊恐之余还引发了诸多的思考（此乃卡朋特一贯风格的延续），甚至有人将其称为“卡朋特最好的恐怖片”，这也难怪他老人家会在本片问世之后宣称他的“启示录三部曲”（指［怪形］、［天魔回魂］以及［战栗黑洞］）终于大功告成。 恐怖小说引发末日 和所有试图抓住人心的恐怖故事一样，在电影开头，卡朋特也不能免俗地遵照着“一个诡异的地点、一片诡异的氛围和一个诡异的人物”的套路展开。在一家仿佛能催生出“科学怪人”的精神病院内，男主角被押送前来，通过此人的回忆，我们才慢慢缕清故事的来龙去脉。不久前，这个名叫约翰的保险理赔调查员受命寻找一位失踪的恐怖小说作家，而这位“比史蒂芬·金更红”的瑟特·凯恩的最近一部作品引发了一些恐慌——许多人在读过他的小说后都陷入了一种难以言状的疯狂之中，那些受到小说影响的读者会变得迷乱、失忆、产生妄想乃至互相攻击，就跟听了《黑色星期天》一样。恐怖小说变成了SARS般可怕的“传染病”，书迷们仿佛着了魔。而随着调查的深入，约翰切身体会到了小说的“威力”，继而陷入虚实难辨的境地，最终转为癫狂。 恐怖小说大师史蒂芬·金的故事里曾涉及过这类虚实界限模糊的题材，金故事中的主人公或深陷幻想的泥沼，或囿于恐惧的囚牢，［战栗黑洞］里的约翰也属于这一类。与史蒂芬·金合作过［克莉丝汀魅力］（1983）的卡朋特处理起此类故事，自然是得心应手。一开始，约翰是个理性至上的保险调查员，有很强的逻辑推理能力，认为世界上发生的一切都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凡是一时不可理喻的一定是他人的骗局或魔术，是个典型的无神论者。所以当他陷入深度的怀疑之中，甚至见证了理性的失败之后，便不可避免的精神崩溃了。随之而来便是身心的彻底沦陷，直接体现就是拿起斧子砍向同样的书迷。当现实生活中为抢购某场足球赛的门票而发生骚乱、为争相目睹娱乐明星而引起暴动之类的事件频繁发生时，我们不得不相信，恐怖电影里的场景与现实之间的距离绝不是不可跨越的鸿沟，就像［战栗黑洞］中引发暴乱的恐怖小说，人们排队购买。由此看来，如今更易引发末日危机的并非山崩海啸或是流感病毒，而是那不可抑制的极度狂热，小说、音乐甚至电影，都有制造狂热的潜质。 影片中遭受暴乱后的城市一片狼藉，那景象在［我是传奇］和［惊变28天］等片的开场都有所体现——主人公孤身一人游荡在破乱不堪的街头，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不知所措，对完全未知的事物束手无策。文学、电影里对《圣经》所言“末日审判”的再现可谓层出不穷，只不过在［战栗黑洞］中，引发这一切的只是一本恐怖小说。 道不清的世界 影片的编剧迈克·德·卢卡自小就爱收集动画，是个不折不扣的宅男，他既是《星际迷航》系列的铁杆粉丝，也是恐怖小说的拥趸，这大概可以解释片中如此多向著名恐怖小说家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致敬的桥段。奇诡的画作、作家所写小说的名称、充满骚乱的神秘小镇以及可怖的旅馆老板娘（Mrs.Pickman）和妖异的地下室等等，都源自或者直接照搬洛夫克拉夫特作品里的设定和人物，制片方也因此买下了许多洛夫克拉夫特作品的版权。而要说洛夫克拉夫特最宝贵的“遗产”，非“克苏鲁神话（Cthulhu Mythos）”莫属。“克苏鲁神话”是以洛夫克拉夫特的小说设定为基础，由他人整编、再创作的架空神话体系，只要基于它的宇宙观，任何后世的创作者都可以自由地填补这个“世界”的历史。众所周知，卡朋特的电影里总是不乏挑战人类忍耐极限的怪物形象。在［战栗黑洞］里，卡朋特更是撒开了玩——面部腐烂的丧尸、血盆大口的女孩以及以“克苏鲁神话”中的远古生物为原型所制作的各种Cult味十足的怪物。在“克苏鲁神话”里，所有试图探究这些邪魔神力根源的人们都逃不了死亡的命运。人类在这些未知力量面前无异于渺小的尘埃，［战栗黑洞］中这种无力感一样表现得很透彻，约翰所做的一切抵抗就好比是在向创造了自己的上帝挑战、向自己已经写就的命运抗争，而这，显然是徒劳的。 如果我们将“Hobb’s End之旅”视为幻想与现实的分界点的话，似乎更有助于我们审视这个略显复杂的故事，但其实不然，因为这趟旅途前后改变的不仅仅是约翰的世界观，还有已经发生的过去。假设Hobb’s End是幻想的产物，那么显然无法解释约翰与出版商的第二次对话中琳达的凭空蒸发，而且读凯恩的小说是在琳达出现之后。因此，将整部电影所发生的一切都视为作家凯恩小说里的剧情或许更为合适。这样一来，［战栗黑洞］讲述的便不再是一个主人公信仰崩塌的恐怖故事，而更像是一个类似《苏菲的世界》里探讨人类本质的哲学命题。这就涉及到我们怎样认识这个世界，如果我们和约翰一样，只是作家笔下的一个人物，那么我们所有的行为便都是依照作家的意图的体现。有趣的是，《苏菲的世界》里也有类似“背着作家密谋逃离书里世界”的把戏，当［战栗黑洞］中的约翰认定自己是作家所写角色之时，他也尝试过逃离作家的掌控，但最后他发现一切皆是徒劳，作家可以随时地让他陷入梦境之中；可以随意将色调变成蓝色；可以把原本存在的角色永远删去。但话说回来，若对于这个故事的解读只限于一种，又未免过于狭隘，就像古往今来的哲学家们会对同一个世界做出千差万别的概括，而没有谁敢说自己完全摸透了这个世界。 恐怖片防腐实例 可能连卡朋特自己也不会想到，他的一部恐怖电影在多年之后经常被人提起不再是因为其中的恶心生物，以至故事的后半段，我们已经不再被恐怖所困扰（面对那个头脑旋转180度爬行的琳达许多人甚至能笑出声来），继而陷入了对世界、对存在的思考，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战栗黑洞］在当下甚至算得上是一部“反恐怖”的恐怖片，它削弱了恐怖片最为重要的惊吓成分，而将故事上升到主体。当然，这和片中那些“当年很吓人，如今很粗糙”的魔怪不无关系。视觉上的恐惧的确很难超越时代的界限，而思想则可以做到。虽然技术和思想总是不断地在更新，但两者的差距，又像是乌龟和博尔特赛跑一般悬殊。二十多年过去了，［战栗黑洞］仍保有其魅力的很大原因是过硬的剧本和其中并不过时的观点，片子中有所提及并可以展开的话题有很多，比如唯利是图的出版商、为了新书大卖而变着法子炒作新书的作者、对盲目崇拜的嘲讽、对好莱坞套路的戏谑，不过皆属点到为止，就像罗杰·艾伯特所认为的那样：“尽管［战栗黑洞］提出了许多有趣的点子，但都巧妙地避开问题的核心部分不谈”。所以，我们没有看到出版商的下场、没有得知作家的下落，卡朋特似乎有意地忽略了他们的存在，当世界都已经毁灭的时候，对关注“政府是否应该对一本有毒害人心的书采取封杀”这样的问题多少会显得有些多余。 全片除了极个别场景外，几乎每一个镜头都有男主角的身影，以男主角的视角讲述这整个故事，包括他的见闻、他的神情、他的梦境，这样处理的好处是增加了代入感，让观者同男主角一起体验层层剥离真相的惊心动魄，对于情节紧张的恐怖片来说不失为一剂良药，即“他知即吾知”，但这就需要演员的表演有很高要求，不过饰演约翰的山姆·尼尔完成得还算不错，将一个精明邪气的“神探”向“精神失常”病人的转变表演得相当到位。当电影最后，约翰在电影院看着自己主演的电影，电影里放着他所经历的一切，此时的故事仿佛即将进入一种无限循环之中。这是电影的结尾，也可视作电影里作家所写小说的结尾，于是原先困惑约翰像是看到了世界的尽头、宇宙的奥义一样，癫狂而满足地狂笑起来。 刊载于《看电影·午夜场》2014年五月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