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从前有一个国家,那里的人们喜欢随着音乐舞蹈
“莉莉马莲”在片中起到串连和暗示的作用它的意义就是“这是不真实的”。每当莉莉马莲的音乐响起,地下的人就以为是空袭到来,可作为观众的我们都知道他们是被人欺骗的,随后同样是莉莉马莲的音乐但是却分别配合着法西斯入侵南斯拉夫,苏联进入南斯拉夫,铁托建国,铁托逝世的真实影像资料,伯格森说音乐传达延绵和记忆,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伴随莉莉马莲穿透了我,使我想到我们也不过是一群生活在人造真实中的人。
历史可以很容易被改写可每一个历史时期中的人却永远被自己眼底的错觉召唤,单纯炽热的人们不断的在时间的轮回中上演爱恨情仇的故事,即使是历史的操控者最终也躲不过历史的大潮,因为他们同样生根于某断历史,同样生根于孕育出历史的这片土地。统治者可以随意更换,国家甚至可以消失,但是我们感谢喂养我们的土壤和温暖我们的阳光,田野上的绿草如茵,带着痛苦,悲伤,喜悦,当我们给我们的孩子讲故事时就用这个童话般的开始:从前,有一个国家,那里的人们喜欢随着音乐跳舞。
2 ) 评《地下》
伴随着喧嚷的铜管乐,狂欢的人群反复这样吟唱:“这是正午的阳光吗?还是子夜的阳光?光从天上照射下来,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知道!”这段歌词几度出现在《地下》一片的高潮段落中,可作为电影主题的一个注脚。
《地下》里有两个截然区分的世界:地上的世界经历着真实的历史风云变幻,生活于其中的人们目睹着残酷的现实,见证了一个国家的解放和解体;地下世界则自成一体,基本与世隔绝,甚至它所经历的时间也在它的操纵者的安排下变慢了。“地下”与外界的唯一联系就是米高同志为实现自己的阴谋为其“演出”的一系列防空警报、一道道指示和一次次受难的表演。相应地,电影的影像体系也分为截然不同的两个单元:地上世界在自然光线的照射下独具质感,尽管许多场景都发生在夜晚,来自自然界的真实光线却赋予了所有事物清晰的轮廓,这与地下部分的影像判然有别。从小黑戴着家人来到米高家避难首次进入地下世界这一刻起,地下世界在视觉影像上就呈现为一种缺乏光的状态。由于空间狭小,“地下”初始给人的感觉非常拥堵,物与物之间缺乏明显的界限和秩序,这在后来米高根据“上面”的指示把这里建成一个秘密兵工厂之后才有所改变。
地上和地下,一个真实的世界和一个想象的乌托邦。电影中那个巨大的地下室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柏拉图那个著名的洞穴隐喻。如同洞穴中那些看着墙上的影子误以为就是实物的人们那样,“地下”的人关于“真实”的观念也完全建立在米高为他们带来的各种信息上。在这里,通过单一的途径从外面传递进来信息就带有“光”的含义。在基督教神学中,上帝用语言创造了这个世界,世间万物由于分有了上帝的善而变得有意义,人因为分有了上帝的理性而成为万物的灵长,宇宙的精灵。因此,人的存在和意义,人的伟大与渺小都先验地由上帝决定。如果没有上帝的理性,上帝那荣耀万物的光照,人就只能永远处于无名的黑暗中。
光作为电影中建构影像,表现意义的基本元素之一,时常被用来印证这样的基督教神学。在布列松、费里尼、德莱叶等大师的作品中,打在特写人物脸上的顶光时常被用来表现蒙受神恩的圣宠状态。电影《地下》对光的实际运用的隐喻却带有某种渎神色彩。地上和地下两个世界确实存在视觉光线的差异,但地上世界的光只是使这个世界因为呈现得清晰而显得更为冷酷,与基督教神学中的光的救赎色彩相反。地下世界缺乏物理意义上的光源,那么电影是通过什么来驱散那无秩序的黑暗,象征性地赋予这个世界以意义的呢?正是米高那编造的一道道来自上面的“指示”,一次次精心策划的表演。正是这些来自上面的信息,这些虚拟意义上的光“照亮”了地下世界。这光也就是那段歌词中唱的那分不清正午和午夜,人们只知道它从天上照射下来,豁然感觉到自己存在的价值的光。这种强大的反讽正是观众感受到导演库斯图里卡所营造的巨大的戏剧性张力的地方。
这种光的意义的倒转源自库斯图里卡对意识形态化的基督教神学和共产主义之间关系的反思。基督教在现代世界的衰落使其神学成为一种意识形态工具,并为各种社会思潮所利用。共产主义教义和基督教的这种光照论神学最为亲昵之处在于它强调:个人的意义和价值完全是由党所赋予的,个人无论在才智上多么高超、富有洞见,只要他的观念与党的路线、方针、政策相左,就会被剥夺存在的合法性。个人是没有意义生成能力的,他只能消融在集体中,只能等待党的临幸。这和基督教神学强调个人的价值完全只能从上帝那里找到的教义如出一辙。
除了对光的绝妙讽喻,《地下》中还有多处意象暗示了共产主义和基督教在精神品格上的相似之处。比如,当伊凡走出地下,漂泊数年之后最终发现自己的亲哥哥欺骗了他,自己二十年完全生活在荒诞的圈套中时,他终于在教堂里上吊自杀了。这时,镜头切换到外景,呈现出耸立于兵火战乱之中那带着魔幻色彩的教堂。一只巨大的白鸟从教堂的钟楼位置飞出,从景框的上部界线出画,倏忽而去——当共产主义的理想最终破亡,圣灵也离这个世界而去。还有,米高和他妻子最终在战乱中被士兵误杀,轮椅上两具被点燃的尸体围着一个倾圻的十字架幽灵般地转圈,十字架上,耶稣像倒挂下来——当共产主义在地上世界的代理人、实际上是骗子、阴谋家的米高最终被杀死后(象征共产主义的最后破产),耶稣所代表的基督信仰也呼应性地倾覆了。
然而,在这两幕中,库斯图里卡天才般地超越了他在这部长达三个小时的电影中一直在玩味的讽喻,陡然逆转了对共产主义和基督教的玩世不恭的态度,把人和这个世界置于被神遗弃,需要被救赎的状态,用悲悯升华了怨恨!
作为一个西方基督教文化中成长起来的导演,作为一个生活在共产主义国家南斯拉夫的导演,库斯图里卡对这两者的感情都是纠错复杂的。在这信仰普遍衰落、价值缺失、众神遁去的世界之午夜,作为一个有良心的欧洲知识分子,库斯图里卡无法不感到现实世界的虚无荒诞和救赎的紧迫需要。基督教传统显然已经无法难以胜任此任,尽管在历史上它曾如此地辉煌。作为一个民族国家,南斯拉夫在经受了二战的洗礼后,一度处于共产主义的铁扼之下。当这铁扼最终松懈,原先被抑制的一个巨大隐患——民族冲突最终导致了这个国家走向解体。历史的阵痛加剧了知识分子的反思,使他们不仅要探索民族和国家的出路,也需要对伴随了这个国家几十年的共产主义作一番总结,表明自己的态度。
电影最后,导演安排所有原先在地下生活过的角色都通过一条狭窄的水道来到水边一块草地上,成群的牛羊也跟随他们一起来到。人们化解了所有的恩怨,围坐在一张长桌子前饮酒作乐。镜头缓缓摇过所有人,最后停在了伊凡的脸上。他转过身对观众说:“……,从前有一个国家……”共产主义确实是一个关于国家和民族的神话,因此“地下”应该永远只是地下,永远自成一体。于是,那块众人狂欢的草地从大陆上剥离而去,与世隔绝地漂浮在大海中。基督教也一样,那成群的牛羊,不暗示了这块草地就是《旧约》中上帝许给犹太人的迦南美地吗?在这充满温情的一幕中,库斯图里卡在政治和宗教上都获得了象征性地救赎。
3 ) 神说:“要有光。”
两场戏,镜头仰拍马高、小黑与娜塔莉三人,互相抱肩,疯狂旋转,癔症般高声唱颂:“这是正午的月光吗?/这是午夜的阳光吗?”两个时刻,并非昼夜分界点,却可以标志二十四小时最愤激与最衰沉的波谷。稀松平常的时段,但将原配的日/月刻意调转,暗示地上与地下、秩序与混乱、理智与疯癫的倒错。希腊字源“光”孳生“想象”。光具形浮生万物,也孳生绮思幻梦。一方面,光带着机械的理性主义,将现实众生一五一十反射于视网膜,留存映像,所见就是所见。另一方面,光天性流动旖旎,难于驯化,唤起人类捕捉与利用的野心,也自带保护色彩,在人类目视的对象上巧妙寰转,狡黠投射人的褒贬情思。光不止双重特质,坐拥游移在诱惑与刻板的能力。在欧罗巴大陆,17世纪后光分生两条路,欣欣昂扬的启蒙智性,放浪自恣的浪漫主义。光在波动中搏斗,在搏斗中亲吻,在亲吻中弑杀。
欧陆哲人言,“黑夜是崇高,白日是美”,美感体验与时间性建立关联,在非连续性时段的连缀中相互交错。但立足于南斯拉夫的土地,所谓的光之颂诗,一律皆被瓦解,就像在天下大同的昼夜时刻偏要颠倒黑白,以戏谑的口吻、赤手空拳的人力偏要攻讦“正派”的颂诗。
《地下》的光源在何处?小黑的原配妻子在众目睽睽下分娩,一群工人拼命抬高自行车,以车灯照亮啼哭的婴儿。婴儿所接受的第一束光,来自工业革命的成果,某种意味上是人劫取自然,驯化的光源。失去自然的灵光,婴儿自出生起就远离自然,以地下污浊的空气为食,认知里的世界只有四通八达的地道,潮湿肮脏的环境,还有分散的,冷漠的点阵灯光。婴儿长大,地下的人们举办婚礼,新娘着白纱,被固定在车上巡游。因为没有水,奥菲利亚不再在水里漂流。婴儿与父亲一道奔出地道,才知道逐渐升起的红太阳是何种形状。
另一种光源来自电影片场,导演如造物主,指挥灯光排布,赋形人物景的剪影,人为塑造真实。末尾,宴会终了,小黑带着儿子冲上地面,闯入片场,银幕与地面像遮羞布,摇摇欲坠,但此前无人打破。只有二十年卧薪尝胆般的体验,或者说是自诩为领袖的膨胀自满,又或者说是愚笨地持有坚实的信仰。只有痴人才能将真实与虚幻搅碎。地上与地下重新汇聚,白昼与黑夜的分界瓦解,两种人工光一并逃逸。
光可以被蛮横地阻拦,但只要打开缝隙就会飞速逃窜。“真实”或虚假的真实一旦被打破,假意和谐的秩序也就自然崩坏。地下的人不可能永远居于地下,地上的人也无法永远沉溺于自我催眠。“共//产主义是一个伟大的地下室!”,它框住南斯拉夫角力的二十世纪,像一面绵软的旌旗,缠绵包住顽固的国民。影片末尾,土地崩裂,载有人民的一角飘在海洋,越行越远,而岛上人民放声歌唱。政治隐喻昭然若揭,自我催眠与集体狂欢,本质只是不想醒来也不能醒来——“我们都疯了,只是没有被检查出来”。
4 ) 无标题
昨天我在电影资料馆看了《地下》,其实最初得知影片长达三小时心底是十分抗拒的,甚至没化妆就出门了,路过便利店还不放心地购买了酸奶和软糖以备不时之需。
没想到电影非常好看,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结尾处所有角色在与世隔绝的小岛上欢歌笑语的场景让我不禁泪流满面。映后我同朋友讲,这是我看过最好看的电影(更为谨慎的说法是近些年看过最动人的反战电影)。我要如何形它?荒诞不经、魔幻现实主义、黑色幽默,从最初的讶异到震撼到无与伦比的感动,这是一部杂糅着政治、宗教、爱情等多种元素的史诗影片,更是导演献给南斯拉夫动人的挽歌,“从前有个国家叫做南斯拉夫,首都是贝尔格莱德。”令我印象最为深刻的三次重逢——黑仔观看马高和娜塔莉燃烧的轮椅围绕在倒挂的耶稣像前无止境地旋转;象征着死亡的冥河中,黑仔与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们相聚;结尾处飘零小岛上,所有人纵情欢唱着新生。
纵然影片运用了无数符号隐喻政治,我也会时不时想起“共产主义是个巨大的地下室”类似金句,但归根结底政治无外乎是同自我的斗争。凝结在历史长河中的点点水珠,戳破后喷涌而出的是磅礴的情感。正如我不愿借文字评价电影内涵的深刻与否,品味电影语言的巧妙,我更倾向于这部伟大电影所带给我的瞬间感受。我想,究竟是什么人能对自己的国家怀有如此灼热的深情,亦或是它曾是怎样的国家能让人报以如此深切的怀念。这让我想到了艾青最著名的诗句之一,“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这种时刻不免又会想起自己的国家,教人仇恨的土地何时才能孕育出爱的人民与伟大的文艺作品?
我在看《地下》的时候还想到,如果我之前没有看过《零年》究竟要如何是好?二者的相似性仅限于同为二战题材,但《零年》带给我的不仅是历史常识,更重要的是我通过书中所描绘的社会现象的细枝末节,开始用一个全新的视角(例如我从未反思过伴随着1945年而来的性解放风潮)真正理解战争,也正因如此我才能更好地理解《地下》,理解导演的痛恨、鄙夷与热爱,我终于不再沉湎于革命的“浪漫”之中。
我想文艺作品的伟大之处正在于不同时代、不同题材甚至是不同形式的文艺作品之间必然存在着共通点,闪耀着相似的光辉,然而这种联结本质是极为隐秘、私人甚至是无法言说的,只有通过对生活的模仿与实践得以顿悟。今天我偶然还看到一篇文章,斥责互联网“猎巫”的可怖现象——网友给以《人生果实》为代表的一系列日本电影打一星,问其理由,居然是因为主人公津端修一是战犯,即使他只是在日本战败前,被征召当了不到八个月的海军,从未踏入中国的领土。我想如果愤慨激昂的网友看过《活着回来的男人》就好了,不,以上我提到的任何一部作品都可以,届时他们必将幡然悔悟,在飘零动荡的时局之下,百姓身不由己的悲哀与痛楚。
其实早在几年前,我就逐渐产生了这样一种看法,人类虽然身处于混沌宇宙的中央,但是每一部文艺作品就像是一根根坚韧的细线,紧密串联着象征幸福、绝望以及徘徊于二者之间的沉甸甸的白珠;每一条细线又彼此纵横交汇,编织成一个闪烁着耀眼白光的圆形穹顶,我们倾听着白珠间互相摩擦、碰撞的声响,散乱在各处的不安被悉心收藏与重组,它依然存在并将永恒存在,然而它是以一种更为“亲切”的形态被感知、被理解、甚至是被享用;我们沐浴在炽热的光芒之中,反射出自我的微光。
但是我并非能够完全说服自己,我回想起之前同朋友抱怨,那时我刚好看完《金阁寺》,看完后竟略有些“恼火”,不如说很多电影、书籍留给我的初印象都是如此,和文本无关,全在生自己愚笨无知、缺乏感知力的气。不可否认,我时常对“确定”怀有一种偏执的向往。我焦虑于文字是否能够准确传达自己的内心;我担忧自己对文艺作品(世界)无知无觉,这都让我倍感沮丧,就像是某一瞬间捕捉到了生的本质,却由于我的平庸让其白白溜走。
当然,热衷于自问自答的我也曾试图回答,在我的认知中,第一点,想法与文字之间的关系。我以为首要任务是敢于面对与克服埋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将想法落到笔头。如果说想法是底片,书写就是显影的过程,最终呈现的文字就是照片本身。一张照片的好坏,需要考虑到胶卷的质量、拍摄时的曝光准确度以及冲洗员的技术水平云云。正如一篇文章的产生,大多数情况下,最初依靠的是或灵光一现或长久以来的信念所激发的写作欲;其次,便是对技巧的挑战,通过对逻辑的运用、张驰度的把握、语言的整合,让含混的想法形成文字。我想,只有勤加练习,才有可能提高文字的准确度。
那么第二点,既然胶卷的好坏会影响成片的质量,文艺作品即使不涉及优劣的评判,但有没有可能某些作品存在的唯一形式即其本身?想法甚至是文字并非其必然归宿。通过一部作品,探索至一系列作品的脉络——某些思绪在其诞生的瞬间照耀了我,之后便化身为漂浮在泥土与穹顶间巨大而无用的晚霞。
我并不确定。但最后,我想以令我“恼火”的《金阁寺》结束这篇文章,作为将想法落在笔头上的实践之一。在我的理解中,沟口心中的金阁寺象征着美的永恒、永恒的美,既然世界上已然存在绝对,那么除此之外的一切(包括生本身)都是徒劳自然也合乎情理,烧毁金阁寺的原因正在于此。然而不幸的是,绝对并不因其载体的毁灭而毁灭,绝对只同认识一起消失。
5 ) 南斯拉夫的孤独――评库斯图里卡的《地下》
引子
上周身体欠佳,电脑及网络又崩溃两天,找不到人修理,所以写博的事就停了下来。不过看碟仍然继续,一口气看完了罗德里格斯的《罪恶之城》、波兰斯基的《苦月亮》和库斯图里卡的《地下》。
都是老片子了,现在属于补课性质。看完之后,再次增加我对大师们的崇敬之心,和它们比起来,国内那些“大师”的作品真叫小儿科(又扯到国产片身上了,该死……)。
只是这些影片都太长,尤其《地下》,居然有2小时50分钟,耗去整整一个晚上。结果等我爬上床一瞧,时针已经指过了凌晨一点。
投石
我看片之前,不喜欢了解太多的细节,以至于事先并不知道这居然是一部荒诞剧。一直认为这样一个沉重的题材,就算不拍成震憾人心的宏大悲剧,至少也应该像《再见列宁》那样,是带点哀伤又不乏小幽默的正剧(的确有人把这两部影片相得并论,但事实证明,贝克怎么能和老库相比,到底还是差了些火候)。
因此,当影片以一种欢闹、愉悦的方式开始时,我竟然一下子很不适应。
而且,几次都想放弃。
当德国人对贝尔格莱德狂轰烂炸的时候,我们的两位主人公一个拽住肥硕的妓女,让她继续完成自己的“工作”,妓女逃命后,索性自己打起了手枪;另一个则仍然在大快朵颐,当炸弹掀翻了餐桌,又立马抛下怀孕的妻子顾自找情人去了。总之,在影片的前50分钟里,我没有看到他们任何反法西斯的英雄壮举。如果有,那也只是为了和德国军官抢女人。
没有早已习惯的悲怆和呼天抢地,没有抗击敌人的激情与斗志,库斯图里卡成功颠覆人们对被侵略者的固有印象。镜头扫过贝尔格莱德满目创痍的街道,每个走过的南斯拉夫人的脸上都看到不到愤怒之情。
看到库多和马尔哥大闹剧院,抢走娜塔丽亚强行举行婚礼那一段,我差一点就换了碟。一场闹剧,我心想。当然可以用喜剧来表现悲伤,例如周星弛的《喜剧之王》,可仍然不脱悲哀的底色。但至少到那时,我仍然没有看出老库想说什么。
说真的,如果不是因为库斯图里卡的名头和戛纳金棕榈奖的光环在支撑着,我一定无法继续这次观看旅程。
还好,幸亏没有那么做,不然我就会和一部伟大的作品失之交臂。
正是这场啼笑皆非的婚礼,不经意间为马尔哥此后长达20年的谎言埋下了伏笔。娜塔丽亚为了逃命而向他献上的那一吻,就像平静的湖水里投下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而且余波袅袅,一波三折。
精彩的故事才刚刚拉开帷幕。
一折
马尔哥一生中最英勇的举动,就是假扮医生,混进纳粹医院救出库多和娜塔丽亚姐弟。成功之后,他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抱着心爱的女人狂吻不止,就算房顶被炸出个窟窿也不肯放手。
那是盟军的炸弹,南斯拉夫解放了。
此时影片才播放了一个小时。
我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剩下的1小时50分(那可是一部普通电影的长度),老库会拍什么呢?他还能拍点什么呢?
大师的智慧此时真正显露出来:他让平步青云的马尔哥继续把自己的兄弟库多留在地下。
马尔哥拥着兄弟的恋人,享受着群众的爱戴,煞有其事地为库多的“遗像”揭幕,并且在自传电影的片场上演了一出痛悼亡友的好戏。转身,又换上破旧的衣服,来到地下室鼓励库多继续“战斗”。他制造空袭警报,还假冒铁托之名送上怀表,逼真的演出连时间拔慢这样的细节也不忘疏漏。
库斯图里卡用天才的故事,把“英雄”、“爱国”这些崇高的字眼消解于无形。
同样反思英雄主义,伊斯特伍德在《父辈的旗帜》里,延续了惯用的表现手法:忏悔、自责、痛苦、怀念,英雄内心的苦闷非常人所能理解。他借主人公的嘴,说出了“我不是英雄,真正的英雄都已经死去”这样的台词。可是,在老库眼里,无论活着的还是“死去”的人,都不算英雄。
所谓“英雄”,无非是塑造出来的。这一点,在那部反映马尔哥和库多“英雄事迹”的戏中戏里表露无遗。那个导演,在片场上窜下跳,一再要求演员的表演要真实、要真实!但他不知道,最真实却最残酷的演出正在“英雄马尔哥”身上发生着。
在一个没有民主的国家,统治者完全可以运用一切手段把一个人描绘成英雄或者是叛徒,大众舆论无非是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工具。可惜,很少有人能看穿这一点,年轻人仍然被“英雄主义”激动着。
他们渴望的,其实只是英雄就义前那个被定格的姿态。
再折
又是一场婚礼。
库多的儿子尤那20岁了(因为时间被拔慢了,库多一直认为他只有15岁),要结婚了。美丽的新娘“凌空而降”(其实只是被钢丝吊起来,但真是佩服老库的想像力),对20年没有见过阳光的人们来说,这盛大的婚礼是令人欢欣鼓舞的节日。
但没人料到库多早已厌倦漫长的等待,他希望能在儿子成人这一天带他重回地面,“打击”法西斯侵略者。
我的心又悬了起来:谎言被戳穿的那一刻,老库将如何收场?
结果真是出了岔子,猩猩无意间把炮弹塞进炮筒,“轰轰”两声,地下室被炸出巨大缺口。20年暗无天日的生活瞬间土崩瓦解,一个崭新的世界就这样轻轻松松地出现了。
摆在库多和尤那面前的将是一条怎样的道路?
我们智慧的老库、天才的老库大手一挥:把他们的出口设置在了电影片场,而且正撞上“库多就义”的那场戏!
真的库多又见到了他的死敌:佛朗斯!啊,原来南斯拉夫人民还处在法西斯的铁蹄之下,你看,又有一位革命者要被杀害了!他毫不犹豫地拿出枪崩了自己的“仇人”(其实只是一个扮演佛朗斯的演员。这一幕让我想起一个真实的故事:当年陈强在《白毛女》里演黄世仁,结果有个看演出的八路军战士太激动了,掏出枪要毙了他。现实与虚构有时竟如此相似!),父子俩开着车在片场横冲直撞、狂轰烂炸,简直豪情万丈!
谎言没有被戳穿,它仍在继续。
如果一个人,到死都生活在骗局之中,那么,也是一种幸福。
就像库多,就像所有在铁托统治下的南斯拉夫人。
影片有段充满深意的字幕(其实整部电影处处充满了隐喻和深意):马尔哥失踪后,铁托失去了依靠,20年后去世了。正如马尔哥用谎言罩着地下的人们,铁托也用他的强权罩着南斯拉夫人民。
他去世之后,南斯拉夫社会主义联邦共和国迅速分崩离析,成为一个历史名词。这个曾经为我们奉献了《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桥》等等著名影片的国度从此在地球上消失。
三折
半个世纪过去了。时间走到了九十年代,影片也走到了尾声。
库多失去了所有的东西:妻子、儿子、儿媳、兄弟、恋人、乐队的朋友,还有祖国。他又回到了地下。只不过追随他的人,从逃避纳粹侵略的邻居,换成了躲避波黑战火的群众。
在井里,他看到自己苦苦寻找了30年的儿子,于是跳了下去……原来,他们都在那里,所有他爱的人都在。
终于可以团圆了。
如果影片就此打住,也仍然不失为一部高水准的佳作。但是,库斯图里卡偏偏又加上了一个绝妙无比的结尾,让影片最终上升成为伟大的史诗。
电影中所有的人物都从水里走出来,为尤那重新举行一场真正隆重的婚礼,这也是库多年来的心愿。人们载歌载舞,欢呼雀跃,河岸上绿草如茵,牛羊如织,甚至马尔哥和娜塔丽亚也起来祝贺。看到妻子脸上不悦的表情,库多讪讪地介绍:这是朋友的妻子,朋友的妻子……他和马尔哥纷纷掏出戒指套在爱人的手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
娜塔丽亚残疾的弟弟可以抛掉轮椅跳舞了,马尔哥口吃的弟弟伊万也可以流利地说话了。他转过头,面向观众,深情而清晰地说道:“我们在这片土地上盖起了新的屋舍,它们有着红色的房顶以及向宾客敞开的大门。鹳鸟也在这里筑巢。我们感激养育我们的土地,感激温暖我们的太阳,感激这片令我们怀念起家乡绿地的田野。我们还会怀着或悲伤或喜悦的心情回忆我们的祖国吗?当我们向子孙讲述这个故事时,它会像所有故事那样开始:‘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有一个国家……’”
这个了不起的结尾深深打动了我。就是现在,当我在电脑上重新抄录这段话时,仍然感动不已。
在令人窒息的悲剧结束的时候,我没有看到一丝丝仇恨和愤怒,这里没有背叛、没有谎言,只有宽恕、原谅、感激和最深沉的爱,对爱人、对敌人、对祖国。这些高尚的情感成就了一部伟大的电影。
所有的、曾经的南斯拉夫人都应该去看一看此片,听库斯图里卡讲这个荒诞、真实,也是永远不会结束的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有一个国家,叫南斯拉夫……
尾声
解读《地下》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整部影片充满了深刻的喻意:永远不老的猩猩、不断重复的《莉莉•玛莲》的歌曲、铁托的历史镜头、可以通往邻国的地下通道、马尔哥死时身边那个颠倒的耶稣像、漂离大陆的小岛……甚至有人分析认为,娜塔丽亚这个形象正是代表了在各种势力当中摇摆不定的南斯拉夫民族。
但囿于对斯拉夫民族政治、历史知识的匮乏,原谅我无法对影片做出更深、更广的分析。
还记得15年前第一次看《百年孤独》时的震憾,现在《地下》又让我重温了这种感觉。如果说,马尔克斯用魔幻写尽了拉美民族的苦难,那么库斯图里卡就是用荒诞纪录了斯拉夫民族深深的不幸。
在全书的最后一段话里,马尔克斯写道:“命中注定要一百年处于孤独的世家决不会有出现在世上的第二次机会。”
现在,伟大的老库,我把这句话送你:
“命中注定要50年处于战火的民族,将最终得到在地球主永远生存的第二次机会。”
原文链接:
http://www.mtime.com/my/304332/blog/423363/ 6 ) 关于《地下》
说实话,好莱坞那种大制作的史诗片我已经有些厌倦了。但是南斯拉夫导演库斯图里卡的《地下》这样一部别具一格的史诗片仍然引起我很大的兴趣。
本来我以为我们这一代人生得太晚,都没有看过南斯拉夫的老电影。前几天听我的室友说他看过《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顿时对他肃然起敬。相信我们的父母那一代对南斯拉夫电影有完全不同的印象,因为南斯拉夫电影和印度电影、阿尔巴尼亚电影一样,是他们年轻时记忆的重要部分。曾几何时,南斯拉夫这个国家还是我们的社会主义兄弟,像我们中国一样也同时与美国和苏联交恶。以至于当1998年科索沃战事爆发时,我们很多中国人还是站在社会主义兄弟的立场上为南联盟打抱不平,浑然不觉这个国家已经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南斯拉夫王国到铁托的南联邦,到米洛舍维奇的南联盟和众多前加盟共和国,再到今日的塞尔维亚和黑山共和国,南斯拉夫这个国家经历的大变革、大动荡不能不让人感慨万千。因此,当《地下》的开头打出“从前,曾有一个国家叫南斯拉夫”这样一段字幕时,我们可以想象,库斯图里卡是怀着怎样一种心情去拍摄这样一部浓缩祖国历史的电影。
今天南斯拉夫电影人的创作风格跟记忆中的那些老电影已经迥然不同。《地下》这部影片荒诞的情节和魔幻现实主义的风格可能会让观众迷惑。我刚开始看这部片子时,就不断地问自己:历史真的是这样的吗?然而,看完之后我不再怀疑。影片的许多细节都让我会心地一笑,让我觉得那就是曾经发生在身边的事情。因此,我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历史本身就是这样荒诞的。艺术家只不过是揭示出了我们早已看惯的荒谬而已。现代艺术作品的价值也就在于此吧,既然艺术的使命已不再是简单而准确地描摹现实。
库斯图里卡用这样荒诞不经的形式展现祖国的历史,是需要勇气的。我想正是年轻时对祖国的记忆和多年流浪国外的经历让他不断思考,使他对祖国的感情变得深沉。于是,有米洛舍维奇治下的民族主义的南联盟人士跳出来,指责他把当年铁托手下的革命者丑化成小偷和骗子,这也是很容易理解的。生活在一种框架中的人很难跳出去想问题,所以不管历史还是现实在他们那里都已经经过过滤和变形。当没有过滤加工的更接近真实的东西呈现出来时,他们往往难以接受。其实,我们每个人或多或少都生活在这样一种框架中,相信着一些类似于“战争还没有结束”这样的假设。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也是生活在地下的。所以,当我们看到《地下》里面那种荒诞的地下生活时,应该想一想,那其实就是我们自己的生活。
《地下》的后半部分有一个细节:当库多那个在地下出生的儿子走出地下看到太阳和月亮(他不能辨认这两者)之后,感到沮丧和恐惧,他对父亲说:“我们能回到地下吗?”我也常常在想,如果有一天我们走出了自己所生活的这个框架,看到更接近真实的世界,我们会恐惧吗?我们会希望重新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吗?近些日子的观察,越来越让我倾向于对这个问题作出肯定的回答。
对于这样一部内涵丰富的电影,我无力作出更多的评论,只能再讲一处印象深刻的细节,那就是库多和他的儿子从地下来到地上,看到正在拍摄关于他自己的电影那场戏。我们通常把关于电影的电影叫做“元电影”。《地下》里面也出现了拍电影的场面,它在某种程度上应该也可以叫做元电影。上面提到的这个情节让我想到伍迪?艾伦的《开罗紫玫瑰》。《开罗紫玫瑰》里的男主角是从电影里来到现实中,遇到一系列的矛盾冲突。《地下》的库多在地上的人们眼里是已经牺牲的英雄,也是电影里的角色;他一直生活在地下的“战争状态”,跟正在拍摄的电影背景也正好一致;当他从地下来到地上时,也是从电影里来到现实中。地下和地上的冲突,加上戏里和戏外的冲突,最终产生了库多杀死一名扮演德军军官的演员这样一个戏剧性的结局。这个细节设计得充满张力,提供了很大的思考空间,让我们审视自己生活的现实,思索现实和荒诞的电影情节的相似性。
说到这里,我不禁想,我们中国也是一个在近代苦难深重的国家,我们也有抗击侵略的历史,也曾经在共产主义和民族主义之间徘徊。我们能够出现像《地下》这样深沉地思考民族历史的作品吗?当然,我们中国人含蓄的文化性格不利于这种狂放不羁的作品的产生。但是抛开这个不讲,单说我们有勇气用这样的眼光审视自己的历史吗?我不得不遗憾地回答:恐怕没有。因为我们仍然沉浸在往昔的辉煌和挫折中,自卑和自负两种矛盾的情感仍然占据着我们的心灵。
《地下》的前半部分关于二战有这样两段字幕:“1941年,德军对这个城市进行了轰炸,整个城市变成了一片废墟。”“1944年,盟军对这个城市进行了轰炸,比三年前德军的轰炸更加猛烈。”在《地下》问世三年之后的1998年,北约军队对南联盟的首都贝尔格莱德进行了轰炸,理由是“为了结束在科索沃发生的人道主义危机”。而米洛舍维奇的南联盟军队则是对科索沃进行了地毯式的轰炸和炮击,理由是“清除混在群众中的分裂武装”。对历史的一次次重演,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祝福南斯拉夫这个曾经存在的国家和它的人民。同时,也祝福我那同样饱经沧桑的祖国和人民,愿历史上的一切噩梦都不再发生。
(关于南斯拉夫历史,参考了秦晖:《民族主义:双刃剑下的血腥悲剧——南斯拉夫—科索沃问题的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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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妈的,不活了,不要让我再看到这么彪悍的电影了,神啊~~
一个悍匪,一个恶棍,一个荡妇,三人就撑起一场荒谬的革命
原來當年看的是這個片子..嗯,強贊。地下兵工厂世界,最后超现实,死人活人一起跳舞。地下有一个复杂到无匹的世界,那里战争还在继续。地下是阶段性及超越的,无穷的高潮让观众如癫如狂——要知道,最初只是奸商的自私,最初只是革命者的梦想啊,到最后变成了世间万物、爱、恨、及一切。
看到一堆乱七八糟吵吵嚷嚷
天人之作。库斯图里卡脑子里各种奇异的想象太让人着迷了,你会感受到。在湖上看日出,“为什么这么美,真感动”足足有四五次我们以为一定是perfect ending 了,他居然还能继续放下去,要想把对一个国家的情感浓缩到一部电影里头,还真是欲罢不能啊。 大陆断开了
下水道世界,一边通往柏林,一边通往雅典,再也没有南斯拉夫。一场戏进入另一场戏。几近癫狂的表演。
#重看#siff@大光明;革命是狂欢,人生是骗局,生命是幻象,渡过冥河终成漂流大陆,诗意在荒诞中升腾,荒诞滋生自真实,最孤独的喧哗与喧嚣,最悲悯的呼喊与细语;结构处处对仗,细节时时伏笔,三幕架构完美;蒙眼的20年,倒挂的耶稣,电影作为宣传手段,指涉与隐喻不计可数。
库斯图里卡的《地下》看完,看的是五小时导演剪辑版(画质瞎眼),真是好看。将对于一个国家的一切与回忆变成一个个符号,用历史事件以荒诞疯狂的风格串联起来。一曲尽情的狂歌,疯狂背后却是无尽的迷惘与怀念,荒诞背后是无尽的悲伤。尽情狂欢的宴会还在继续,但世上已无南斯拉夫。 9.4分 ★★★★☆
我觉得语言已经不足以形容这片子的牛逼了。。。其实随便在哪里掐断都是结局,然后情节还在朝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最牛逼的幽默果然都是最悲伤的...我靠。我在说什么。。库斯图里卡真是奇才。那个怎么甩都甩不掉的乐队!!
这是献给一个不存在的国家的礼物。
南斯拉夫的“大话西游”
个人影史十佳。最爱的史诗片。第一次感觉到一部电影集一切类型之大成,这就是我心中定义雅俗共赏的无上代表。用狂喜表达哀伤,用荒诞传送现实,所有符号和隐喻,都融化在无从言传的瑰丽里,所有臆想之像,都在指向下一层真相。→19.3.3 二刷。第一部资料馆。
靠意淫去解释历史,难免流于肤浅。故事讲得不好,昏昏欲睡。荒诞派跟装疯卖傻是两回事儿。
我看过的最打动我的电影之一,导演对南斯拉夫永恒、深沉的爱
发现没有印象中那么好……所有人都像嘈杂的音乐和解放的动物园一样癫狂(请告诉我真不是因为资料馆音响太差的缘故),女主角演得很出彩。虽然是一出无比深情的荒诞闹剧,但,但很多隐喻都过于直白。举个例子,轮椅着火转圈那场,耶稣像倒挂,白马乱跑……
应该不会有哪部片子比它更百年孤独——暗流包覆地下,难民组成国家,时间徘徊不前,炮弹是不停歇的雨水。它那么鲜艳,那么充满活力,观众和角色一起疯狂地笑啊,笑到泪水流尽,起火燃烧。很久以前,有一个国家,在婚礼的音乐里,脱离了这个时代,漂入历史的远海中。
相比之前看的几部《亚利桑纳之梦》《生命是个奇迹》的癫狂,这部相对收敛克制了一些,适可而止。真的是在又冷又饿又困的状态下,看不了太多库斯图里卡的电影,而《地下》是个例外,这部里那些安静的片段,更值得回味。
好吧,为什么会有这么牛逼的电影!库斯图里卡这是拍了一部南斯拉夫的百年孤独啊。老实人无法生活在这个国家,死亡随时降临,所以一切都极尽癫狂,乐队,女人,酒,无穷无尽的狂欢。可到头来,高明的政治家都是诗人,革命啊,主义啊,政治啊,爱情啊,都成骗局。再没有南斯拉夫这个国家,它是断裂的大陆,是漂在冥河上的永无乡。
伟大的讽刺、幽默、自嘲与心照不宣,都来自这种其实自知能改变的有限,于是竭力飞扬地自娱自乐,告诉他们,“我们还活着呢。”以及,本片有库斯图里卡最邪恶的一句台词:“老实人没法生活在这个国家。”
库斯图里卡的天人之作。1.魔幻现实主义政治讽喻剧,嬉笑荒诞背后是无尽的悲凉与沉痛;2.约科维奇的表演神乎其技,坦克钢管舞和戏谑交心段落太诱人;3.两段闯入式戏中戏+纪录片拼贴+暗淡影调+地下室隐喻,瓦解真实与虚假的界限;4.配乐妙到毫巅;5.动物园,指鹿为马,世界太美,这个故事没有结局。(9.5/10)